红酥手 第18节(2 / 2)

红酥手 且墨 3184 字 6个月前

    红豆糕着实香甜,外公是?对的。

    毕竟红豆糕在麟南,也算是?一大特产,而另一大特产,正是?替余娴寄信的马。整座麟南城最?快的马,虽有夸大之嫌,但不?算春溪胡吹,因着那马儿确实就在三日内,将麟南的风吹到了鄞江。

    送信人?风尘仆仆,御马好似腾云驾雾,神情严峻,萧管家远远瞧见了,心底便生起不?好的预感,夫人?已去了半月,突然有了音信,竟是?差了这等风驰电掣的马儿来,难道是?遭遇了什么不?测。迎上去一问,送信人?果然说?要亲自见萧蔚,把夫人?托的东西?亲手交给?他。

    在管家吩咐小厮跑腿前,那送信人?又擦着汗添了一句“春溪姑娘说?是?十万火急的信,可莫要耽误了。”

    吓得?管家大爷慌忙推了小厮一把,“快去,跑起来!”

    气氛撺掇下,小厮也急了,双腿似轮般直滚到书房,门口有护卫把守他也顾不?上,一把被拦下来,喘着气想解释,却急得?说?不?出话来。彼时?萧蔚正闭目凝神,听见动静,遂睁眼?起身?,陡一拉开?门,小厮几乎趴倒在他脚底。

    “大人?!不?好了!出大事了!夫人?出大事了!”小厮脱口而出,吓得?身?旁的人?俱是?一惊,收刀凝神。

    萧蔚的身?体僵了一瞬,连带着心绪神思俱是?一宕,他向来稳重冷静,此时?却生出一股慌乱,他想,玉匣之谜还未解开?,唯一能帮他接触真相的人?若出了事,便不?知要再?从何处切入了,如此,紧张是?自然的。

    “出什么事了?”萧蔚并未察觉自己的语速都快了许多,语气也重了。

    小厮指着外院:“传信人?在正厅,管家正招待着,大人?快跟……”

    话没说?完,萧蔚已经消失在眼?前,几个护卫跟他迈着大步朝前厅去了,小厮喘了几口气,皱起脸跟上去。

    “那送信人?骑着高头大马,跑起来跟飞似的,还和管家说?了,春溪姑娘交给?他的时?候吩咐要尽快送到您手里,亲手送!是?什么十万火急的信!”小厮一边叙述原本,一边夸大其?词,“如果耽误了,恐怕性命不?保!”

    “性命不?保?”萧蔚厉声,“谁的性命不?保?”

    小厮想也没想,“肯定是?夫人?的!”

    萧蔚沉眸横了他一眼?,匆匆赶到正厅,管家容色焦急,不?待他说?话,萧蔚直接绕过他问送信人?,“信呢?”

    送信人?把信交到他手里,并着一个小袋子。萧蔚顾不?得?看袋中何物,只是?接过时?因这手感,揣测是?否为绑架人?寄来的余娴的贴身?璎珞串珠子,更顾不?得?有礼有节地招待送信人?离去,既是?十万火急,他当?然一刻也等不?得?,直接当?着众人?的面拆了信封,也不?管封口被撕得?狼藉,一目十行地看起来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越看,萧蔚的神色就越诡异,从凝重变成迷茫,陡然一阵风吹卷了信纸右上翘角,连着将他的心慌抚平,添入了另一种意?乱,风走抽丝,霎时?教他魂飞魄散。最?后他双颊晕红,如血潮袭了满身?。

    方看了两段,他一把合上信,面无表情地盯着虚空一点,愣住了。心口有什么东西?亟待跃出,是?方才随风送进来了一只鱼儿么?

    管家和几个余府来的小厮护卫也都担心余娴得?很,急忙问,“大人?,可知夫人?是?什么情况了?怎的不?看完就收起来?难道已经……来不?及了?!”

    他们越问,萧蔚的脸越红,越红,就越爱装作若无其?事,导致他如今侧颊绯红,眸中却冷漠的样子实在违和怪异。

    送信人?也很疑惑,刚才还急成什么样,如今怎的一句话也不?说?,“大人?,可是?有何不?妥?”

    大爷急得?都想上手了,萧蔚紧紧捏着信件,生怕被抢走看见,清了清本就毫无滞涩的嗓子,犹豫着开?口,“没有,只是?……不?是?说?,是?性命攸关、十万火急的信?”

    “不?够急吗?小的可是?连着跑了三天呢!”

    此话入耳,仿佛是?余娴歪着头在问他:我捎人?快马加鞭奉上的生死攸关、十万火急,是?对你的情,你就是?那生死攸关,是?那十万火急。你感受不?到吗?不?够急吗?

    静心,静心。萧蔚猛地后退了一步,蹙起眉不?住地喘气,心神大震,脸似滴血。

    送信人?挠了挠头憨厚地笑,“春溪姑娘说?,夫人?很急,睡前都不?忘吩咐定要送到您手上。倘若信不?够急,或许袋子里的才是?最?要紧的,不?如大人?再?看看?”

    此刻的萧蔚才反应过来,方才掂量时?自己竟抛却了理智,胡乱分析了一通,此物分明与璎珞珠子的轻重完全不?符。他大概也知道是?什么了。合眸暗呼了口气,他恢复了神色。

    “有劳你送信了。”萧蔚不?打算看,在众人?疑惑的目光下,把袋子捏紧,示意?管家招待客人?留下用顿便饭,自己则回了书房。

    信纸拿在手中,稍捻了下厚度,约莫有五篇。萧蔚的视线却一直落在第一篇方才看过的两段,不?再?继续往后看了,甚至刻意?地忍住,不?让余光扫到后边。他心想,不?过是?一封表情达意?的书信,从前在小楼、在官宴,不?少女子送过,他都只是?谢过好意?,这次也一样,因着他向来无心风月,故而不?看,无甚奇怪。

    他收起来,装回信封,放入抽屉。他强迫自己去想上次攻心后的效果,果然是?有奇效,她?喜爱的正是?皮囊与风月。

    想罢,又蹙起眉将信拿出来,重新看了前几段,发现余娴果然夸的都是?他的皮囊。可皮囊他有,旁的人?也会有。难道他身?上不?曾有除了皮囊外的魅力之处?

    或许下面几段有写呢?萧蔚侧颊一热,别开?视线立马合上信,再?度放入抽屉。罢了,知道皮囊足以诱她?帮自己就已足够。

    怔怔地在书桌前坐了半晌,不?知怎的,他又将信拿了出来,凝神观察了“夫君亲启”四字片刻,喃喃道,“她?是?出于什么想法?,给?我写这封信的呢?会不?会后文其?实是?有别的要紧事?不?看的话,万一错过了正事……”

    看得?深了,那一撇一捺都像是?余娴撇起的嘴,“夫君分明想看,为何不?看?夫君该不?会是?不?敢看吧?夫君怕的是?什么?若真不?打算看,那就搁置一旁,何故找些理由拿出来?还要反复观摩前两段?”

    都能想象到她?拿一双水眸天真望着他,直白问的样子。实在恼人?。萧蔚的耳梢又是?一阵发烫。

    但他还是?忍住了。因为他知道,自己只是?为正事而来,不?想沾惹风月。倒是?这封口……是?不?是?撕得?有些丑?

    萧蔚起身?找来胶和水,亲自调配得?浓稠得?宜,并从书架上挑选了一根未染过墨的新笔,那是?御赐的紫毫。他以紫毫蘸胶,一点点地粘着方才因急切而撕碎的封口和信角。

    粘好后,又用熏过松香的折扇,轻轻打着风晾胶。之后才将其?放入抽屉,连带着他并未打开?的小袋子。这样注重细节,算不?算是?他除了皮囊外的魅力之处?他为了攻心,这样小心温柔的做法?也是?合理的。

    在房中坐了不?知多久,萧蔚觉得?应该去送一送传信人?,毕竟是?陈家的人?,虽然只是?跑腿的,但看装束年?纪,应该是?个经验丰富的亲信护卫。后者连声称他客气,按理说?自己一介武夫,实在不?敢让皇城的官送,也不?知道萧蔚怎的这般识礼。

    直到他翻身?上马了,萧蔚与他作别,随口问了句,“不?知……夫人?可有说?,她?何时?归?”语罢,他眸清生光,颊红更甚。看得?传信人?一愣,哈哈大笑过后,径直打马离去。

    远远地,传来送信人?憨厚洪亮的声音:“大人?的十万火急,小的也定会送到!”

    第28章 噩梦

    传信人打马回麟南的当晚, 余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。梦里是外?公?黑衣蒙面,拿着双刀从天而降,用那日为?她耍的招式, 朝她砍来,春溪和良阿嬷护她不得,统统倒在血泊中,外?公?褪去蒙面时?,脸又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。这人是谁呢?她皱着眉想了半晌,嗓子中滚出呜咽声,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。可抬头大刀当头劈来,眼前染了一片自己的血色。

    “小姐, 小姐?”

    余娴猛然惊醒,满头是汗, 大口呼气, 迷茫地看了看周围,最后将视线落到春溪担忧的脸上。原是被梦魇了,她喘了口气, “做噩梦了。”

    春溪倒了杯水递给她, “小姐,您一直喊着‘救命’, 可吓坏奴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