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过去快一个星期了，没什么大事。”纪时说：“但院长妈妈要我多住两天。”院长妈妈不太放心他，就让他多观察看看。

    阮菲菲叹气：“纪时，你不在，都没人陪我玩啦。新来的是个很凶很凶的叔叔，我才不要跟他玩呢。”

    阮芷珊捏住阮菲菲的脸颊肉，唉声叹气：“我的乖乖欸，你怎么就嘴上不知道把门呢？这话你也敢乱说？”她歉意地对姜枕溪、盛承宣一笑：“你们听听也就算了，千万别传出去。菲菲年纪小，不懂事。”

    盛承宣保证：“芷珊姐你放心。”

    姜枕溪也点点头：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对了，我经纪人要我发个微博什么的。她说，怕被拍到来医院，又传出什么风言风语。”盛承宣说。

    对于明星来说，医院可谓是高危地区。要是没个正当理由，没事都不敢往这瞎跑。编造绝症的后果反而还算小的，最恶心人的还要属整容、怀孕之流。

    “行的，我也发个。小时，你介意入镜吗？介意的话就不给你拍照。”阮芷珊问道。

    纪时摇摇头：“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阮芷珊和阮菲菲没有久待。

    阮芷珊说：“菲菲暑假作业还没写完，她晚上还有钢琴课，我就先带她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纪时再见呀！对啦，新雪姐姐，你一定要记得你答应我的。”阮菲菲扒在门边上，还不忘探头进来对姜枕溪说道。

    姜枕溪：“……下次一定。”

    病房里只剩下三个人。姜枕溪突然转头对盛承宣说：“哥哥，我想喝奶茶，你去买。帮小时也带一杯。”

    盛承宣都没顾得上听后面的话。光是一句“哥哥”，就已经让他飘飘然起来。天知道他多久没听过妹妹喊“哥哥”了——之前在盛父面前那个不算。

    姜枕溪不得不再次重复。

    盛承宣这才如梦初醒：“哦哦哦，我这就去，新雪你等会儿。要喝什么？小时呢？”

    姜枕溪：“随便。”

    纪时：“我也随便。”

    等盛承宣出去之后，姜枕溪随手拉了个椅子，坐到床边，从果篮里拿起一只苹果，开始削皮。她没有绕弯子，直接问道：“小时，你介意我可能会利用你的事情来对付闻和静吗？”她的语气，稀松平常得好像在问“今天晚上吃什么”。

    纪时沉默了一会儿，问道：“会对孤儿院不好么？”

    “不会。”

    “那……能给孤儿院带来关注吗？”纪时大概是觉得窘迫了，他低下头，呐呐道：“如果不是因为孤儿院快撑不下去，院长妈妈不会答应我去参加综艺的。我只是……想帮院长妈妈的忙。她说了，只要我表现得好，不仅有她可以给孤儿院捐款，还可以给孤儿院带来关注，就有更多的人来帮忙了。”

    姜枕溪知道，纪时说的“她”，应该指的是闻和静。

    “孤儿院的事情，我可以帮你。但你自己，也得做好接受外界各种视线的准备。”姜枕溪说道。

    ——时空管理局的员工跨越时空做任务时，经常会遇到要利用本世界一些与剧情故事无关的人的情况。对于这种，时空管理局都有过明文规定，不可以平白欠人因果。所以，员工们会采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弥补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我本来也就是在走这条路。我需要做什么吗？”

    “实话实说，让你的院长妈妈也实话实说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纪时笑起来，姜枕溪这才发现，他还有颗小虎牙：“谢谢新雪姐姐。”

    姜枕溪把手头没有破损的苹果皮扔进垃圾桶，又把苹果切成两半，递给纪时一半：“谢我什么？是你帮我的回报。”

    纪时：“新雪姐姐就不怕我去跟她告状吗？”

    “不管你说不说，都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。”姜枕溪咬了口另一半的苹果，淡淡道。

    “我才不会告诉她呢。”大概是因为嘴巴里含了苹果块，纪时的声音有点模糊不清。

    “我又没有欠她。明明就是她自己跟院长妈妈说，会照顾好我的……”说到后面，话语好像又被苹果堵住了，什么也没有说下去。

    姜枕溪侧首，看见男孩面前的床单上，接连掉下不知道哪里来的水滴，晕开大片的深色。

    “其实一开始……她对我还是很好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还会带我去买新衣服呢，是我不好意思要……”

    纪时感觉头顶被什么轻轻压了下。

    是姜枕溪。

    她掌心的温度是暖暖的，说出的话却几近残忍。

    “哭什么？如果为别人的行为去难过，你这一生恐怕都要在失望中度过了。没必要，做自己该做的，做自己想做的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嗯。”

    纪时抬起眼睛，只看到姜枕溪神色平静。

    没有他见惯了的怜悯，也没有许多人自己都没发觉的轻视。

    只有平静。

    很久很久以后，纪时再回想起这一天，陡然惊觉——那是改变他一生的对话。

    盛承宣带着奶茶回来时，发现姜枕溪在教纪时怎么削苹果不断皮，看得他胆战心惊。

    “新雪，小时，你们可别动水果刀了，万一割到可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“怕什么，不是就在医院？”姜枕溪“唰唰”两下，削出个活灵活现的苹果兔，摊开手掌，给纪时：“喏，送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