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逝元配重生后 第56节(1 / 2)

逐渐坐直,撤回她的身子,贺七娘暗道自个儿难不成也沾上了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毛病?

    否则,她怎会在心中隐约觉着,许瑾应当已经醒了呢?

    并未完全将身子坐直,贺七娘将手肘撑在床榻边缘,一手支起撑在下颌处,偏着头,看向沉睡不醒的许瑾。

    刚进了这屋子时,似是无形之中为人所蛊惑,她失神地朝他眉心之中伸出了手。

    所幸尚未触及,门外已然传来院中仆妇叩门的动静,堪堪将她的神智自虚无无定处一把抓了回来。

    迫不及待地跟着仆妇逃去了厢房梳洗。

    待到贺七娘将被劈头盖脸浇下来的雨水,冲得冰凉的身子浸入热水之中的那一刻,难以忽视的麻意顺着肌肤钻进骨血,舒服得她于唇间逸出一声怅然的叹息。

    那一瞬,贺七娘这才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她在雨中跑来跑去的这段时间,已经完全足够屋外尤未停歇的雨水,带走她身间积攒的所有暖意了。

    后知后觉地察觉手脚连带着小腹都凉得难受,她便趁机多泡了一会儿热水,借机将所有的烦恼都抛到脑后,贪了一瞬的惬意,连带着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。

    如若不是最后出浴之时,她发现被仆妇送到屋内来的衣裳,是一身布料用得极好的男子圆领袍服的话......

    不过,现在已是穿上了,也就没什么好一直纠结、尴尬的了。

    贺七娘对此也只能是庆幸,好在经过远松的再三保证,这衣裳,应当的确是许瑾还从未上过身的。

    否则,便是此时没了小衣遮挡的胸前,那为内衫衣料所摩挲过后,所隐约生出的痒意与异样。

    贺七娘自觉,她都会顶着此时越来越烫的脸,冲出这座宅院,找个没人的地方彻底躲起来,再不见人......

    为着能够竭力忽视掉胸前的异样,贺七娘索性撤下支起上半身的那只手,挪动胡床,使自己离榻前更近。

    然后,用力将肩下的位置靠上床榻边缘,双手交叠,整个人半趴在了榻前。

    向下的半张脸被手臂挤得变形鼓起,贺七娘将双脚从不合适的男子鞋履里脱出来。踢掉鞋子,她赤□□叠踩在毛毡上,蹭了蹭脚底,而后继续就着这个姿势,端详起了许瑾的睡颜。

    他看上去,好似已经许久没能好好休息了。

    眼下除开睫毛投映下的阴影,自肌肤底层沁出的灰青色亦然刺目。抿紧的唇瓣没了血色,连同整张面容,都看上去灰白发青,一副重病缠身的模样。

    她没有去问远松,为何许瑾要带病从东都赶来伊州。

    亦或者说,她觉得问出那话的自己,将终其一生都摆脱不了自作多情的嫌疑。

    贺七娘不想再次置身那般田地。

    徐缓抬手,用手掌隔空挡住许瑾的下半张脸。贺七娘恍觉,原来他睡着之后的那双眼,竟同阿瑜这般相似。

    可是,他笑着看向她时的眉眼,却又与阿瑜那般不同,以至于她从未将“方砚清”和阿瑜联系到一处......

    看着看着,陡然心烦意乱,贺七娘干脆掉过头,把脸朝向另一侧,只留了个后脑勺对准许瑾那边。

    趴在手臂上,脑子里悠悠回想起先前将大夫送回医馆后,她与余青蕊之间的对话。

    她能看出,好不容易醒转的余青蕊在见了哭红的眼的五郎和小妹时,面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,也猜到余青蕊话语间的别扭处,应是有话想私下里同她说。

    顾不得许多,一想到这座宅院,还有里头昏迷不醒的人,贺七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着急。

    不等余青蕊开口,她已经急切地同其坦白,许瑾就是城中新到的许刺史一事。

    与余青蕊交握的手被紧了紧,贺七娘立时止住话头,在五郎他们疑惑的眼神中,敏锐地察觉到,这件往事,阿姊竟然一直瞒着五郎他们!

    等到余青蕊借口想要喝口热水将五郎二人支开,贺七娘一想到今后二人注定绕不开的碰面,还有五郎与小妹面上的不解,心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。

    “阿姊,接下来,你打算怎么办?若是加入行会,今后定免不了同许瑾见面的日子。万一......”

    “不如这样,我们就不加入行会了!然后我去寻康大,请他送你和小妹去秦州,五郎,五郎将书院安排好之后,我再送他......”

    结果,却还是余青蕊用柔柔的笑安抚着她,这才令贺七娘慢慢冷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可是接下来,那自余青蕊口中被浅笑着说出,明明简短却令人如遭当头一棒的话语,却像是一只无形的利爪,掏进贺七娘的心口。

    将她的心,生生捣了个稀碎。

    “七娘倒也不必这般当心,那位许刺史,当是不知我的存在,也未曾见过我的面容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同那人之间的关系,本就见不得光。我是,我是前头的夫君......”

    握在贺七娘手间的手指一瞬收紧,指甲陷进她的手背不过片刻,余青蕊便是慌忙地松开手,捧起贺七娘的手背细细察看,生怕会因为情绪一时失控而伤了她。

    得了贺七娘再三确认,表示她真的没有伤着丁点儿后,余青蕊这才支起身子看一眼门外,见五郎他们还未回转后,附耳在旁,面露哀戚与后怕的神色,同贺七娘继续说道。

    “我是被送给那人的礼......于那人来说,我当是见不得光,如污点一般的存在。所以,他从未让我见过除开宅院那几个侍婢之外的其他人。”

    “我于他而言,不过,不过是如青楼伎子一般的玩物。我在那段岁月里,折了所有的尊严。七娘,我,我好不容易才从他手上逃了出来......我不能再回到那样的日子......”

    贺七娘将情绪濒于崩溃的余青蕊死死抱住,不住用手搓着她的后背,期望能借此助她驱散心底的惧意。

    从未想过,这世间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。

    从未想过,世间竟有人将明媒正娶的妻子送给别人,充作玩物......

    此般世道,于女子而言,竟是艰辛至此!

    贺七娘面色冷得难看,眼里沁出的冰恨不能化作尖利的刀,手刃那些龌龊的东西,将他们送下十八层地狱。

    “那我现在便去寻康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