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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陰 鲤鲤鲤 1022 字 7个月前
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,这手拍过马,押过货,还将沈逐云从苏州带到了遥远的大理国,这手从前随心所欲,是很自由的。但现在、但现在……

    宋涿又在门口耗了许久,终于才拍响了门板。

    很快便有人来应门,见了是他,又扭头对一旁的人道:“快去通报公子,是少爷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宋涿摇摇晃晃地进去,说:“不必跟三哥说了,我这就过去。”

    仆从在旁说:“少爷你怎么去喝酒喝到现在?公子等了你一整日。”

    宋涿:“等我?等我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少爷不是约好今日要请那木大夫上门来么?”

    “木大夫……”宋涿醉了酒反应迟缓,呆了一阵,而后一个激灵蹿到头顶,“糟了。”

    他急匆匆往沈逐云院中去,边问道,“三哥今日还好罢?腿疼得厉害么?”

    仆从小声说:“公子的腿疼不疼的,历来只跟少爷与大夫说……我们哪里看得出啊?”

    宋涿责怪道:“怎么不来找我?”

    “公子不让。”

    宋涿脚下一顿:“他不让你们来找?”

    仆从点头,觑他一眼:“公子说,少爷若是有心,自然会记得。”

    宋涿脸色霎时僵了——又是这有心没心的。鸡毛蒜皮的小事,他跟沈逐云已经争执过无数回了。沈逐云虽不会明里怪他,却总是给他软钉子碰。宋涿倒宁可沈逐云明着说他,好几回他碰了软钉子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,由是说话做事更加小心翼翼、畏手畏脚。

    今日也不是他故意要忘。

    今年天较往常冷,沈逐云腿疾复发,夜里也睡不安稳。宋涿多方打听,打听到乌蛮族中一个名医木和瑞近日在石城郡中,便拜谒了那木大夫,约在今日请人家来看。但昨天夜里他因一些事与沈逐云吵了一架,今日出门买醉,喝懵了头,这才忘了。

    夜已深,沈逐云房里灯都灭了。

    但宋涿知道沈逐云还没有睡——宋涿总觉得沈逐云心里在做什么挣扎,他看到的沈逐云是那一系列挣扎的结果。譬如沈逐云明明这样喜欢自己,却从来不明说;譬如沈逐云明明想要他回来,却偏偏不来找他;譬如沈逐云明明在等他,却又将灯都熄灭了。

    宋涿隐约察觉到沈逐云耗费了极大的努力,来维持这般矜持和体面。

    可是这种矜持弄得宋涿好难受。

    就好像跟他在一起的是另一个沈逐云,而不是他自小熟识的三哥。

    若是相知相爱,不就该无所保留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