泊瑟芬一脸发懵看到脚边摔满了暗影碎块,像是长满了刺,很快就张牙舞爪变粗变多。
几根黑影卷缠在她的双脚上,迫使她停留在椅子上听从死亡主人的低语。
“时令女神为她演奏弦琴与笛音,白昼与黑夜为她替换花开花落,我的手是她的摇篮,日夜用神力护卫她,也许她会喜欢那样的英雄。”
他指尖留在她的后颈下,固定她前额卷发的发带顺到耳后,落到他的手背上沾了雾气,金银线编织的花纹里开出了小雏菊,滚到她锁骨上。
那朵花仿佛也落到了哈迪斯干燥的唇上,他呼吸一顿,神力也跟着失控了。
黑雾化鞭抽得壁画龟裂,书柜卷纸被掀翻,记录账单的泥板出现了蜘蛛网缝。
泊瑟芬恨不得自己也变成石雕,就能控制自己腿抖的反应,免得黑雾抽石板的时候顺便一用力,将她的腿也抽碎了。
捆在她腿上的雾气,察觉到她的恐惧立刻放轻了力气。
哈迪斯沉默地看了她这个怂样一眼,才冷嘲:“而现在的我就算想当她的英雄,她也不会停留在这片污秽黑暗的大地上。”
泊瑟芬真不知道哈迪斯对那个抛弃他的女神多念念不忘,每句都不离她,但是一提情绪又立刻炸。
她想瞎掰几句对方很想你当她的英雄,快去追吧舔狗的奋斗标语。
可惜这些话还是迫于心理压力没有说出口,而且……哈迪斯的语气太悲催了。
每句说起那个「女神」的话,都苦得跟嚼黄连片。
他越是压着情绪,越能听出被抛弃后,苦念多年求而不得,最后偏执入魔还放不下自尊心,只能边怨恨边想着那个抛弃他的女神的悲惨。
简直就是舔狗之殇。
她一个怂恿不好,激起哈迪斯多年被爱恋之人抛弃的痛苦,不止腿断,他抚摸她后颈的手指,咔嚓一声,直接让她颈断也不是不可能。
搞不好掐死聒噪的她后,箭也失去作用了,真是一举两得。
泊瑟芬忍不住低下头,企图离他的手指远一点。
这个举动却扯到卷在他手指缝里的发丝。
骤然的疼痛让她想伸手要去按住后面,手刚抬起却想到什么,立刻顿住,会按到哈迪斯的手。
这个迟疑的小动作,彻底撕开她装出来的轻松冷静,暴露出她身上每个地方对他的抗拒。
哈迪斯眉目深冷,所有抓狂的黑雾也跟着停滞。最终他的手指离开她的皮肤,松开她的头发,也掐碎所有开在他手里的花。
黑雾又回到他身体上当宽大多褶的外袍,哈迪斯随手拢了一下长布,转身就走。
坐在椅子上的泊瑟芬盯着满桌烂掉的食物,咬了咬牙,终于从椅子上迅猛站起来,不顾一切伸出双手扯住了哈迪斯垂落在身后的黑雾外袍。
往前走的男人一只脚刚抬起还没有落地就凝固住,他像是被抓住了弱点的大型毛皮动物,整个人都处于想要炸毛,却炸不起来的状态。
泊瑟芬更紧张,手指拽着黑布特别用力。
解决事情不能含糊,拔箭不拔箭,讨厌不讨厌她要说清楚。
不然明天哈迪斯一睁开眼就变成人间泰迪怎么办。
她赌不起这个可能。
“哈迪斯,你……”
话语未落,泊瑟芬就看到哈迪斯冷冷侧过脸来,眼神锋利得可怕。
她一怕,手指就更用力,然后就看到眼前这位可怕的恶神,漂亮的额头上竟然冒出青筋。
黑雾贴着哈迪斯的后背,就跟他皮肤一样,而此刻她的指甲扎入他的皮肤,细微疼痛挠出了极端刺激的快感,把凶悍的攻击欲都给抓出来了。
他的脚缓缓落地,紧绷的身体压抑着要爆发的渴望,刚要快速转身擒住她吃掉的时候。
却突然感受到她又凑前一步,柔软的身体贴着黑色的雾布,像是一个无知却温柔的拥抱,束缚住他所有的动作。
她似乎想更接近他,脚尖踮起来跟他对视,棕色的眼眸里蒙上一层温润的光泽,“哈迪斯,你不痛吗?”
哈迪斯怔怔看她,满身嘶吼的焦躁感突然消失了,胸口的猛兽被少女简单的一句担忧驯服了下去。
泊瑟芬觉得对方的眼神特空洞,好兆头,发呆总比瞪她好。
她再接再厉,“就算是神,也会痛吧。”
白月光女神没法让他下定决心努力拔箭,那就用切身利益来忽悠,不,来加强他的危机感。
哈迪斯冷酷的表情,略微松动。
泊瑟芬激动,“那就拔箭吧,你的心又不是武器陈列柜,又是箭又是刀的当然痛啊。”
哪个人要是心口挂着这两样玩意,早挂了,也就是神才能这么任性。
哈迪斯的表情又紧绷起来,他突然伸手扯了扯她手里的黑布。
泊瑟芬反射性又是攥紧,就听到男人闷声低喘一声,她刚有疑惑,就看到自己手里的黑布化为雾气,消散在空气里。
从她手里逃开的黑雾,再次躲回哈迪斯身上的外袍上,带着少女指尖的芬芳。
男人往后退开几步,苍白的脸没有任何脆弱的感觉,只有寂静的死气。
安静了一会,他才像是压抑下所有情绪,声音冷静而克制,“我喜欢所有人都守好规矩,安静不语,别妄想用愚蠢的行为来挑战权威。”
这句话是警告她闭上嘴,别扯他的衣服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