广陵说:“林重山也最终没能回去,方泊舟呢?”
他以方泊舟自比么?方泊舟独自一人在边关等了林重山一辈子,他呢?
我心跳得厉害,几乎觉得自己听错了,不敢置信地盯着他:“什么意思?“
广陵静静看了我一阵,忽又摇了摇头,笑说:“傻孩子,你毕竟是我唯一的徒弟,你若回不来,宝罗大仙的那幅秘境图恐怕也保不住。只是师徒缘分亦有时,若我始终找不到你,便是缘分已尽。缘起缘灭皆为天命,天神亦不能改。”
我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,心里像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。
我不愿放弃,还问:“方泊舟呢?”
他没有看我,说:“方泊舟的一生太短了。”
原来庄子虞最会的事是釜底抽薪,他燃起一团火,又亲手将薪火悉数抽走。
我被败了兴、灰了心,恹恹地“哦”了一声,终于不再纠缠这个话题。
只是广陵那句“我只是等”始终在我心里荡,它像一场连绵的春雨浇下来,浇出了许多可怜兮兮的小花。
秘游会上许多神仙过来都是拖家带口的,小神仙们大多被教养得乖巧伶俐,只是大约这样的场面还是见得少了,再加在场的神仙看得人眼花缭乱,小眼神便满场乱飞,不过不出意外,这些眼神最终都落在了广陵身上。
我满心伤感地叹了口气,说:“看来嫌丑爱美与生俱来,在神仙里头也不能免俗。”
广陵对这种情况很安之若素,笑了笑没说话。
我看着那些小神仙们恳切的眼神,用肩膀轻轻撞了撞他,说道:“话说回来,我看许多小辈都想拜你为师,怎么你那时只收了我一个?”
我说:“八成是我死缠烂打,不收我为徒收不了场了?”
广陵说:“此事亦看缘分……”
我说:“庄子虞,你若事事都同我扯‘缘分’,那这天还是别聊了。”
广陵听我语气不对,看了我一眼,过了一会儿才说道:“飞云峰是天界少有的苦寒之地,再加叫人放出了我待人严苛的风声,一个个便都望而生畏了。”
我问:“为何要造自己的谣?”
广陵:“怕麻烦。”
我噗嗤一下听笑了,评价道:“徒弟确实麻烦。充分合理。”
广陵瞥了我一眼,也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