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此之外,还有联系付家、无名茶馆的大师,有必要的话,就陪着苏云去,不能让人落了苏云的面子。
好不容易送好像老了十几岁的乌父乌母去休息,已经天亮了——滨城夏天天亮得快,四点左右就见阳光了。
乌瑾强撑着精神下楼,跟苏云确定时间。
苏云还坐在院子里,她看起来并不疲惫,仿佛已经习惯了熬夜,她说:“付家的事可以联系,不过无名茶馆,就不用,我想自己去,有些私事。”
“私事?”乌瑜刚好也下来,他累得不行了,随便坐下来喝了口苦茶提神,“你找无名茶馆的大师是有过节?”
听乌瑜这么说,乌瑾也忙坐过来,如果苏云跟人有过节,那他肯定是要帮忙的,乌姑姑的事苏云帮了大忙,还辛苦陪他们一直熬,乌家人不是忘恩负义不知图报的人,苏云有事,他们现在不会袖手旁观。
苏云摆摆手,否认了这个说法,并且把桃花妹的事告诉两人,关于那张符,她有些在意,顺便也想问问,那所谓的大师,到底给了桃花妹什么符,是否真的如桃花妹所说,是破桃花的。
乌瑾对这个人有印象,他恍然:“哦,是这家啊,说起来还很可惜,她父母其实经营得不错,当年的经济案我找案宗看过,怎么说呢……这也是一件,民不举官不究的事情,我们有时候做生意,就会走一些很边缘化的路子,先开工、再定金额、最后交税,这样呢,可以避开一部分税,资金也更容易周转,但是如果有人举报的话……”
能跟苏云一个学校的二代,家里都不会是什么小公司,最低都是某个行业的新贵,这种大公司的资金流动太大了,动辄就是七|八……九位数,稍微延后一点再计税是常用手法,一来更简单,二来可以剔除掉中间一些反复要交的税。
平时就算查到了,看在金额移动巨大、证件又齐全的份上,表面流程没问题,就算合理避税。
但如果有歹毒的在开工到计算资金这段期间,直接把人给举报了,税务局来查,发现有工程、有合同、预备有资金流向,却没交税,直接就是一套经济法伺候。
说直白点,桃花妹的父母就是直接被她丈夫给送进去的,甚至是用这种非常过分的污蔑式手法,他还卷走了大量的资金、股东、合作对象,让桃花妹家的公司随着董事长夫妇进局子,立马崩盘破产。
不然的话,就算是董事长倒霉进了局子,也会有下面的人顶上,公司不至于破产,甚至还能运行到董事长出来。
可如果不把公司弄破产的话,桃花妹作为一个成年人,她能继承父母的财产,将来依旧可以无忧无虑地继续生活,或许在之后某一天意识到是丈夫下手,说不定会反过来把丈夫也送进去,所以丈夫才会先下手为强,一口气连带桃花妹都弄死了,将来就没人可以再害他。
这其中的关窍不仅是苏云不明白,就连乌瑜也没明白,他们俩大学就不是学相关专业的,因为家中都有大哥,他们俩选的是自己喜欢的专业,苏云大学专业是计算机,乌瑜是编剧——他因为太爱八卦了,甚至去学了如何写剧本,属实脑回路异常。
他们两人都是单纯听说了桃花妹的事,如今听乌瑾解释才明白过来桃花妹被整得多惨,深仇大恨都不为过。
乌瑜之前当八卦听,现在都受不了了:“不是,哥,你有没有查查这男人跟桃花妹家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?有必要这么坑人家小姑娘吗?桃花妹那个性格,本来就内向懦弱,他还这么整人,是不是人啊他?”
“之前他来找过乌家合作,”乌瑾沉默一会儿,喝了口茶才继续说,“我问过他同样的问题,他说没什么深仇大恨,他只是不想再过人下人的生活,现在他走到哪里都被人叫一声先生或者董事长,可谁能想到,在高中的时候,他其实被富二代们按在厕所里打呢?”
“那他跟那些混球有仇去跟那些混球打去啊!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算怎么回事?得多没本事才这么欺软怕硬啊?”乌瑜气得直接拍桌而起,曾经他以为是桃花妹有眼无珠呢,原来都是设计好的!还欺软怕硬!
与乌瑜的气愤不同,苏云微微思索后问:“是不是……他被欺负的时候,其实被桃花妹看见了,但桃花妹没救他?”
乌瑾讶异地看了眼苏云,点头:“是,他当时知道我不会跟他合作了,所以说得很明白,那天桃花妹路过,他向外喊救命求救,但桃花妹低下头走了,他说,那个时候,他比那些施暴者,更恨视而不见的桃花妹,明明都是富二代,他觉得桃花妹不会不能阻止那些混蛋小子。”
听乌瑾说完,乌瑜已经气到不会说话了,就一杯一杯苦茶灌自己,却死活没把那股火气给灌下去。
苏云摇折扇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,她迟疑了会儿,反问:“那他有没有想过,那天他为什么还能全须全尾地从厕所里出来,而不是被打断了手脚从此是个废人呢?”
话音落下,乌瑾跟乌瑜都愣住了,他们诧异地看着苏云,做出差不多的、欲言又止的表情,他们听出了苏云的言外之意,却不敢相信。
过了会儿,苏云缓缓合上折扇,她叹息一声:“本来我没联系上的,但是你们说到了这件事,那我就有点印象了,桃花妹跟我不算特别熟,毕竟我是大姐大,她就是一个被人嘲笑的愚蠢桃花妹,但是有一天,她在厕所拦住我,问我可不可以去阻止男厕所那边打人的富二代,她可以给我当跟班。”
但苏云根本不需要跟班,她从来不需要这种东西,是因为打的人太多了,导致谁都觉得她是大姐大。
苏云本来就很讨厌那群以势压人的,就答应下来,说她会去,不过不需要桃花妹当跟班,她还难过了好久。
那天苏云直接走到男厕所门口,只冲里面喊了声出来,那群被打怕了的富二代就赶紧出来,点头哈腰地问云姐有什么事,苏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,说:“你们胆子够大啊,在我眼皮子底下打人,看来平时挨揍还是不够痛。”
随后那群富二代纷纷解释他们不是真的想动手,实在是里面那小子人品不好,这种人现在不针对他,将来要骑到他们头上来了。
苏云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人,在她面前说得好听点而已,就说:“行了,你们的谎话都不过脑的,总之,以后别逮着穷苦人民发疯,人家来念书是辛辛苦苦高考的,以为跟你们似的,不读书也有家里人保吗?”
那之后富二代确实没再对桃花妹的丈夫动手,只是孤立他,比从前好了很多,可谁都没想到,别人不动他,他反过来要桃花妹一家的命。
在苏云说完后,乌瑾跟乌瑜沉默了快半个小时,随后被一阵鸟鸣打破,乌瑜恍惚开口:“那、那这么算的话……那男人不是把自己救命恩人一家给……”
苏云抬眼凝望缓缓升起的太阳:“嗯,所以说,有时候真是,好心没好报,好心烧烂灶,我也后悔,救了个白眼狼,如果知道将来是这样,不如我直接进去把他头拧下来,没脑仁的东西,留着也没用。”
第十八章
事情过去好几年, 现在说什么都是马后炮,他们甚至不知道桃花妹去了哪里,乌瑜听到的消息也止步于桃花妹儿子死了、孩子畸形, 之后桃花妹不知所踪。
眨眼间天就亮了, 熬了一晚上没睡的乌瑾跟乌瑜却睡不着了,本来困得能闭上眼就昏过去,现在满脑子都是桃花妹和她那个忘恩负义的丈夫。
苏云喝完自己茶盏里已经凉到发涩的茶水,说:“所以, 我得去亲自见一见无名茶馆的大师,我想问问他, 如果他真的能算清楚,想来也是知道桃花妹结局的, 那他当时给出那道符, 是想做什么呢?”
相信这件事的只有苏云, 桃花妹曾经来求助的是苏云,是以, 现在只有她还能去找大师,问一问对方到底是有真材实料, 还是半桶水坑蒙拐骗。
乌瑾心情沉重地点头,将无名茶馆平时大师出现的时间表转给了苏云:“好, 我现在把他出现的时间表转给你,到时候你挑着时间去问问,无论怎么看, 都觉得桃花妹太惨了, 如果可以, 问问大师怎么让那男人把这些还回去吧,不过苏云你别插手啊, 我听说这种事是要担因果的。”
之前不懂,还觉得苏云让胖男人在医院中风很帅气,可是随着这几天去找到打听消息,乌瑾才明白,这其中弯弯绕绕很多,你做了多少都是要还多少的,以至于那些大师来接单都叫价很高,形成一种有所付出才有所得的循环。
而苏云现在相当于是没有任何利益与付出就帮了他们家、损害了胖男人,又要去帮桃花妹的话,乌瑾很担心苏云会遭报应。
老天永远这么奇怪,替天行道的总在倒霉,做了渣滓的却可以祸害遗千年。
苏云冲乌瑾无所谓的笑笑:“放心吧,我没关系的,因为啊,老天欠我的太多,现在我可以嚣张一点。”
乌瑾并不赞同:“那也要小心一些,有福就应该平平稳稳地过日子,谁知道哪天老天就看你不顺眼了呢?”
“就是就是,苏云啊,你从小就逞强,以前苏家偶尔对你苛刻的时候你也一个人硬撑着,其实我们都准备好给你送东西了,但你从来没吭声过,今时不同往日,更谨慎点好。”乌瑜也跟着劝道。
听了乌瑜的话,苏云反而好奇起来:“我什么时候被苏家苛责还硬撑了?我只记得我从小就快乐成长啊。”
乌瑜啧了一声露出一副“果然你已经忘记了”的表情,直接说:“好几次啊,我们都听说了,你在家受罚了,苏家不给你饭吃,说让你跪祠堂,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可以吃饭,我们听说了,就想着要不要接济一下你,结果你好端端出来了,一副从来没被受罚过的样子。”
苏云听着也满头雾水:“没有啊,苏家什么人敢罚我啊?他们不要命了?我从前是顺风顺水富贵命,他们要是敢罚我,自己家公司要倒霉的,简单来理解就是,我从前的命格为,谁让我不高兴了,老天就让他不高兴,苏家知道我的命格,所以根本不敢有任何让我不高兴的地方。”
要不是这命格强大,苏家也不会选择让她来顶替苏芸,只有这么强的命格才能让老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,同时做到命格互换,但凡她命差一点,当时都不会被苏家选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