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言,乌瑜直接抓脑袋,他熬得眼睛都红了,可甚至还是清醒的,不觉得自己记错了,他看看疑惑的苏云,又看看沉默着不说话的乌瑾,坚持说:“不,一定有的,我们还有聊天记录呢!”
随后乌瑜直接掏出手机开始翻好几年前的记录,这几年手机更新换代,许多记录早就没有,更何况苏云满二十岁没多久就离开了苏家,从此当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孤寡女大学生,身份变化都没让她心情变坏一点,照样敢谁来踩她一脚,她就整回去,嚣张依旧。
乌瑜翻来翻去,只翻到一条,就是苏云离开苏家前,上大一的时候,他赶忙说:“喏,就是这个,你刚上大学,报的计算机系,苏家不满意,他们想让你报经济学或者金融,将来好给苏凛大哥当副手,你不愿意,就跟苏家吵了好几天,后来苏家才妥协。”
聊天记录是乌瑜跟另外一个富二代,那人苏云有点印象,对方是个很懦弱又稍微有点杞人忧天的男生,平时跟谁都玩不到一块,大家说他娘娘腔,还学的服装设计,什么难听话都往他身上扔,不过他却是苏云没打过的小孩儿之一。
从仅有的记录看,是乌瑜群发了消息,说自己打听到了苏云又被罚了的消息,问大家这次苏家能抗几天,或者苏云需不需要他们去救命,然后对面的男生就说,专业的事肯定要自己喜欢,他想去找家里长辈去说情,被乌瑜劝阻了。
因为乌瑜觉得,这种事外人越劝家长越容易逆反,不如他们去苏家长辈面前多晃晃,顺便让家里人给说些自主选专业才好的话,大不了将来继承家业的时候,再去考个mba,又不是什么大的难事,现在孩子还小,顺着他们的喜好来,将来懂事就知道应该怎么办了。
在两人聊完三天后,忽然就庆贺他们的计划有用,苏云果然如愿上了计算机,对面男生很高兴。
苏云越看头顶的问号就越多,十分不明白:“不是……你们说这些没一个对的啊,苏家根本没人在乎我考什么专业,他们也从来没想过让我进入苏家的公司里,你们想想现在被送走的苏芸,她被认回来也六年了,念的是金融,可她有进公司吗?”
在青云山庄,苏芸动辄就得拿苏凛的卡付钱,而且她一句玩笑话就让苏芸被送到国外,很明显苏芸在家就是一个“掌上明珠”,属于疼爱但绝对不会让她继承家业的所谓大家闺秀。
多数世家里都是这样,看起来可以给女儿一切最好的,结果到了分家产的时候,就说已经给了你那么多了,家产当然要补偿给儿子。
甚至普通家庭里,都会在平时给女儿很多很多的爱和富裕生活,骗女儿对家里感恩戴德,将来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把家产、不动产都留给儿子,甚至在女儿大学毕业后,多用一分都斤斤计较。
现在苏芸就处在这样一个尴尬的位置,曾经她是爱的结晶,苏家珍贵的小女儿,所以为了她的命,苏家愿意给她找另外一个女孩儿来给她挡劫,可她到底二十年没跟苏家相处过,要感情没感情,二十年过去,她父母也不再是曾经年少为爱上头的时候,她如何能跟苏凛这个有感情还培养了二十多年的继承人比?
所以苏云觉得乌瑜的话很荒谬,苏家曾经不在乎她,现在不在乎苏芸,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让乌瑜觉得她偶尔会被罚去跪祠堂啊?
乌瑜傻眼了,他知道苏云是假千金后确实没少去diss她,可曾经把苏云当大姐头也是真的,结果现在告诉他,很多他以为是真实的消息,其实都是假,他一时间难以接受。
有什么,比告诉八卦王者他的八卦其中有一部分是错的更难受的?
反正对乌瑜来说没有,他悲痛到失去理智了,脑袋磕桌子上发出难听的悲鸣。
乌瑾听得又想给他两巴掌:“行了,你别哼哼唧唧了,谁让你听到什么都以为是真的?不过苏云,这事说起来挺奇怪,乌瑜弄错一两件事还好,听他这意思,似乎好多年前就开始了,难道是有人制造你在苏家并不受宠的假象?”
“对!肯定是这样!”乌瑜在苏云开口前就猛地跳起来,仿佛给自己的错误找到了借口。
认真说起来,苏云在苏家那些年确实不算受宠,跟她回到亲生父母身边比的话,她在苏家的生活,严格说起来,就跟苏凛说“继续她苏家小姐的待遇”差不多,有待遇,但不算受宠。
苏云一直都不在乎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形象,加上她日常嚣张,还以为被人都只怕她,没想到,乌瑜他们会觉得她在家是被严格要求的。
思索一会儿,苏云缓缓道:“与其说是制造我不受宠的假象,不如说是坐实了我被苏家当继承人之一的可能,因为,像大学专业、要求严格这种事,只有对我寄予厚望才会试图让我选择更好更合适的,但事实上,苏家没人管我怎么选,他们也从来没想过我能继承家业。”
从小苏云就跟苏家感情不深厚,苏家那边是认为苏云不是自家的孩子,将来还要换回来的,万一感情深厚,对自己亲生女儿不好怎么办?
而苏云的性格里就不在乎别人对自己好不好,她是那种永远会以自己为世界中心的人,苏家没付出真心,她早早就明白自己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,所以更不在乎苏家人的想法,从小到大都是自己做选择。
乌瑾对苏云的话表示赞同:“这么说的话就能说得通了,苏家对你没抱有期望,但是总得做出你受宠的迹象来,将来联姻可以多要点聘礼,以苏家角度来说,这是无本万利的买卖,当然,现在被这么推着走的,成了苏芸。”
他们都不知道苏云从小就被抱来给苏芸挡灾,现在就按照苏云是被抱错的情况来猜测。
对于苏家做的事,苏云不打算说出去,主要是这个事情说出去特别像苏云为了不丢脸找的借口,仿佛特别在乎苏家跟苏芸的存在似的,她这么骄傲的人,当然不会主动去说,苏家觉得这事办得不地道,肯定也不会说。
两边都不愿意说,不如就让所有人都误会一开始是两家抱错了,仅仅是意外,没有任何阴谋诡计。
乌瑜在一旁听着,欲哭无泪:“那我岂不是成了人家计划里的一环?”
要不是有他这个大嘴巴,或许谣言还不会传得那么广。
苏云好笑地安慰他:“没事,事情过去那么久了,估计没几个人记得,最重要的是,我已经不是苏家的小女儿了,没人会在意我曾经在苏家是否受宠,别人只会想现在的苏芸受不受宠,这关系到他们要不要讨好苏芸。”
半个月大概很多人都要讨好苏芸,现在苏芸被送走,不管谣言什么样,至少现在都明白,只要兄妹骨科的谣言一直在,苏芸就没有回来的一天。
就连在二代圈八卦群里的二代都没想到,苏云那么疯,张口就来,直接把苏芸给送走了,她消失几年身陷真假千金的传闻,再一出现就让所有人都回想起了被苏云支配的恐惧。
关于无名茶馆的事就这么定下来,苏云自己去联系,乌瑾应了一声,拖着悲伤的乌瑜回去睡觉,他们本来就做好了一晚上不睡的准备,提前安排好了公司的事情,可以休息一天,下午回市区,往后的日子依旧可以照常过。
苏云熬了一晚上困过劲儿了,干脆继续熬,等到中午再睡午觉,这样不会弄乱作息。
乌家人中午还是没能起来,苏云也没让人去叫,只说留着热的粥,他们无论什么时候醒来都能有一碗热粥暖胃。
没有单子的殡仪馆平时很无聊很安静,鬼员工就是围着苏云打转,加上制作各种祭拜要用的元宝纸扎,自己做的话,会便宜许多,在外头买就需要给别人手工费,反正大家都闲着,不如自己做,算是找点事情干。
下午乌家人睡醒,跟苏云吃了顿饭又匆匆离开,成年人没什么自由时间,尤其管理着那么大的公司,一家子的心血都耗在上面,他们出问题,会导致成千上万的人没有工作。
小时候长辈总说,只要考完大学就好了,考完大学就自由了,等上了大学,迷茫过四年,发现并没有所谓的“考完大学就好了”,接着要面对生活、婚姻、繁衍、年迈的父母、孩子、房贷,半辈子都在奔波。
人的一生好像被大学分割成两部分,前面充斥着学习与被掌控,后面又被金钱和社会推着走,一辈子都没有真正自由的时间。
拥有大量的金钱才可以过上自由的生活,比如苏云,比如乌瑜,他们就是纯纯的二世祖,不用担心某天花完了钱养不活自己,不用担心不工作会影响到别人,所以有时候苏云和乌瑜对比乌瑾,像是两辈人。
好几年没干过活,苏云觉得给乌姑姑办完一场葬礼就掏空了精力,刚好无名茶馆的大师出现时间要过几天,她就在殡仪馆里摆烂,每天吃饱了睡、睡饱了吃,十分自由惬意。
一摆烂就摆烂到了六月,苏云终于觉得,自己要是再不活动活动就躺化了,于是招呼上所有的员工,准备去无名茶馆。
出发前苏云在院子里做动员:“我们主要是去当客人的,到时候矜持一点,对了大师傅,如果茶馆里有好吃的,你记得多吃点,回头可以复刻一下,就不用跑去买了。”
烧饭师傅点头应下:“没问题,只要我吃过,就可以复刻出九成九的味道。”
剩下的零点一成是谦虚没说满。
苏云满意颔首:“好,然后进去了记得不要跟我坐一桌,我怕吓着人家大师,大家衣服也换换,穿日常一点的,茶馆不比青云山庄,开门做生意的,挺避讳我们这行。”
随后员工们回去收拾了下自己的形象,男鬼员工们是穿非常直男的t恤休闲裤,都挂着自己的乾坤袋,像极了某些挂钥匙串的“高质量中年男性”,林琅好歹年纪轻一些,回去换了苏云给他买的衬衫休闲裤,看起来像是普通的男大学生。
至于艳鬼跟鬼新娘,她们商量了一轮,换上了漂亮的jk裙,假装是女高中生,不看眼睛,她们甚至给自己画了张更年轻的皮,说出去会被人怀疑苏云雇佣童工那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