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暗恋太子妃 第59节(2 / 2)

    他没等姜葵接话,又接着道:“说起来……其实这孩子不是我的亲孙女。”

    “我是她母亲的义父。”他在娓娓道来的话语声中陷入对往事的追忆,“她像她母亲,也是一副飞扬跋扈的脾气,那时候江湖上人人都叫她母亲魔道妖女。”

    他笑了一声,继续道:“她父亲出身名门正派,是一位正人君子,使得一手好剑。起初,这两人势同水火,谁也瞧不起谁,打了好多年架啊……打着打着,也不知怎么回事,就互相看对眼了。两个人就这么在一起了。她父亲带着她母亲回了宗门,后来有了冷白舟这孩子。”

    “十数年前的江湖上,还不像现在这样太平。帮派纷争很多,恩恩怨怨也多。”

    烛火声中,老人的声音渐渐沙哑。

    “大约十年前,朝廷不知为何震怒,插手了江湖之事,将她父亲所在的那个宗派灭了门……”

    老人长叹一声,“她父亲身死,她母亲也不愿独活啦。”

    “那一日,尸山血海里,她殉情啦。”

    老人摆了摆手,苍然地笑了笑:“她死之前,已有预感,提前托人到长安见我,把这个孩子留给我看顾……我可怜这孩子的身世,却实在没把她教好。”

    他第三次抱拳行礼道:“江少侠……小老头心中十分惭愧,腆着一张老脸,但求少侠日后多多关照这个孩子,若能管教管教她,也是好的。”

    沿着一排长长的油灯,姜葵从酒肆二楼回到一楼。她心里闷闷的,站在楼梯上望着下方的人流涌动。

    觥筹交错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渺远,耳边只有呼呼的晚风声和寂寂的烛火响。

    倏忽,她看见洛十一还在人群里。

    这个神色冷淡的少年正被一群大汉围着劝酒,他平静地抱着一大坛酒,仰起头一口气饮尽了,在一片赞叹和惊呼声里保持着惊人的镇定,没有流露丝毫醉意。

    紧接着,又有人塞给他了新一坛酒,好奇试探这少年究竟有多大的酒量。

    赶车的洛十一没走,那个人一定还在这里。

    姜葵在人群中挤来挤去,寻找一个熟悉的影子。时不时有人喊住她,大笑着要跟她碰杯敬酒,她笑着接过大瓷碗一口气喝掉,然后继续往前走。

    闹哄哄的人群里,到处都没有那个人的影子。她一边走,一边喝了很多很多酒,喝得脸颊绯红,脑子晕乎乎的,眼前都是迷离的酒光。

    最后她推开了酒肆的后门,一缕晚风流遍她的周身,吹起她的发丝。

    那个人果然没走。

    他独自坐在一树杏花下酌饮。

    许是有些怕醉,许是不爱热闹,他大约在喝过一轮酒后,寻了个借口避开人群,提着一壶酒走进无人的后院里。

    树下铺满一地雪白杏花。他懒得扫开落花,随意倚坐在花树下,慢慢给自己斟酒,慢慢一盏又一盏饮着。

    他没察觉到她的目光,只是自斟自饮着。星光自树梢坠落,落满他的肩头,衬得他的身形单薄。

    她站着望了他一会儿,转身回去取了他挂在衣桁上的大氅,走过去披在他的肩上。

    他似是怔了一下,抬眸笑道:“多谢。”

    她抢过他手里的酒盏,试着喝了一口,皱眉道:“酒早都冷了,你怎么还喝?”

    没等他回答,她又转回去,在柜台前重新倒了一壶热酒,提着酒壶坐在他的身边。

    她先给他斟了一盏酒,塞到他手里,看着他喝了一口,然后才慢慢边斟酒边道:“祝子安,你不喜欢热闹吗?”

    他愣了一下:“我喜欢啊。”

    她问:“那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?”

    “想事情。”他懒洋洋地靠在树上,“你也听袁二帮主讲了冷白舟的身世吧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她闷着头说,“听完了,心里难过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是。”他轻声说。

    两个人挨着坐在一起,自顾自喝了一会儿酒。祝子安似是一边思忖着,一边慢慢道:“你说……若是爱慕一个人,会到如此地步么?”

    “你是说殉情吗?”姜葵托着腮想,“我不知道。也许会吧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愿我爱的人不要爱我。”他很轻地说。

    “什么?”姜葵没听清。

    祝子安自觉说错了话,垂眸笑了声,岔开话题:“刚刚收到情报,官府彻查了整个平康坊,江湖势力被连根拔起,岐王布置多年的眼线全没了。”

    “可你的眼线也没了。”她补充道。

    “无所谓了。平康坊本来也不是我的地盘。”他笑了笑,“而且我说过,我快要洗手不干了。”

    他想了想:“这回岐王受了挫。倘若你夫君听到这个消息,大约会很高兴吧?”

    “未必。”她摇摇头,“那个人似乎不在意这些……我也不知道他在意什么。”

    他没接话,低着头又饮了一口酒,握着杯盏的手动了动。

    “说起来,”她又说,“你今日说,南乞帮的三个帮主是异姓亲兄弟,那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这个么,其实是他们三兄弟的秘密。”

    他解释道,“南乞和北丐不一样。南乞三个帮主各领一支人马,刻意表现得不太对付,以此隐瞒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,免得成为彼此的软肋。”

    “为了保护彼此而不能相认吗?”她想了想,“真不容易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他轻声说,“大家都不容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