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人是兽时,他比兽还坏。”季商想起飞鸟集里的诗,转念叹道:“像狼、天鹅通常一生都只有一个伴侣。还有像我们国家古代结亲时,在纳彩阶段男方通常会赠送女方一只大雁,大雁是贞烈之鸟,即使伴侣去世一生也不会再寻其他伴侣。但这样的事,换作是人,有几个可以做到。”
季商说这话时,情绪很淡,他缓慢地沿着楼梯往下走。而尹灏却突然觉得,他那步伐虽与平时的闲散无异,却分明让人觉得沉重。有一种饱经沧桑后的无奈洒脱,这种忽然闪现的沧桑和岁月沉淀与他年轻的外表形成鲜明的反差,让尹灏忍不住好奇。
即使季商走的是一条少有人走的窄路,但他是这样一个如玉如翠之人,小泥巴口中众多趋之若鹜的狂蜂浪蝶围绕在他身侧,怎么会到如今还没有同行之人呢?或许季商也遭遇过背叛?是符威口中离校前夜里那个醉酒闹事的男生?还是那个叫做丁恒远的男医生?亦或还有别人?
尹灏慢半步走在季商身后,看着他形单影只,身旁的位置空空荡荡,脑子突然抽抽了,竟带着嘴角扬了起来。
他抬脚跨到季商身侧,与他并肩而行。
季商好似也正在思考什么,尹灏这么没轻没重突然擦着他的肩靠过来,使得季商脚下一滞。
“不合理。”季商突如其来道。
“什么不合理?”尹灏问道。
季商停了下来,仿似犹豫再三:“你有没有问过匡洁离开常平敬老院时,为什么要把车留给向超?以她对向超的态度,不会做这种善意之举。”
“我还恰好就问了这个问题。”尹灏咧嘴一笑,他此刻莫名窃喜不是因为自己谨慎入微,更大成分是因为在细枝末节上自己竟然与季商想到了一处去。
尹灏对季商挑着眉尖,献宝似的笑着:“学长你说,我俩是不是十分有默契。”
闲宵不远处有一家射击场。那处看门大爷养了一只纯白小土狗,季商经常光顾射击场,每次都会带点吃的给小土狗。一来二去便和小狗混熟了,每次季商回闲宵小狗都跟着一路送他回去。
有一回,季商在家憋着码字,很久没去射击场。一天,他到门外抽烟时,那小狗嘴里叼着支塑料箭,甩着尾巴朝他狂奔而来。
在季商眼里,尹灏此时的模样便和那只摇着尾巴求夸奖的小狗十分相似。
“嗯。”季商哑然失笑。与那小狗确实默契十足。
片刻,季商正色道:“匡洁怎么说的?”
尹灏敛了笑意,轻嘲道:“红杏都出墙了,那墙还能不透风吗?她老公可能察觉到了蛛丝马迹,在匡洁日常使用的车辆上安装了定位装置。但是人算不如天算,被匡洁给发现了,所以离开常平敬老院时,匡洁有意不开那辆车,怕被她老公抓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