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垮脸撒娇道:“弟子能不去吗?”
她进了宫,不好找谢政玄,她今天问的问题,他还没给。
他是不是真要搬出彧王府。
杨遒拒绝的果断,“不能,快去收拾。”
她知道没得选,就丧气着回了屋子里。
她以为进了宫不好找他,没成想她几乎天天都会见他一面。
作为太后疼爱的孙辈,他只要进宫就会前来拜谒。
前两天她没机会跟他说上话,到了第三天才有了机会。
杨遒讲完经法就回了御云观,她要乖乖待在太后宫里逐字逐句将经书抄好。
因在太后宫中,她偶尔也能听些朝堂的事。
这天,上书殿的内侍再次来报。
细声细语道:“禀太后,吏部尚书和彧王世子争执起来了。”
正在闭目养神的皇太后堪堪睁眼,“所为何事?”
内侍道:“为翰林学士任命一事,世子推举寒门士子,今新科状元王允生,吏部尚书看重榜眼豫州人士唐曜。”
“这吏部尚书背靠魏太师,按理来说嗣临属兵部,任命文官不由他管,这两伙人如何争执的起来?”
“禀太后,是圣上说,百官都可推举贤才,才有了后面的事。”
晏枎虞听着,心中大概有了推断,朝堂被魏氏一族的人把持。谢政玄此举,一是想减少魏氏羽翼,让更有才能的人担当要职。
那王允生她远远见过一面,当时和贺崤一起,此人面露正气,又是状元,多少都得强过唐曜。
“圣上最后怎么说?”
“圣上说,此事明日再做定论。”
太后挥了下手,“哀家知道了,你下去吧。”
“是,太后。”
魏家势力庞大,晏枎虞深知这看起来是谢政玄和吏部尚书的争论,实际上还是和魏太师的搏斗。
全朝堂都明白这个道理。
他想搬到魏家,就不能有太多失败,百官有的也想拉下魏绰这个权臣,但势单力薄,没有作用。
这波人肯定在观望,谢政玄身份比他们高,如果他能撼动魏绰一党的势力,势必会给这群人增加信心,加入到他的阵营。
权术是笼络,讲究将万千丝线凝聚成一根麻绳,用的好,就可以四两拨千斤。
“去,备好糕点,世子就快要过来了。”太后吩咐道。
晏枎虞手中的笔杆慢了下来,不一会儿,谢政玄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景和殿门口。
“嗣临来啦,快进来。”太后坐起,拉着他到桌前坐下。
桌案上各式糕点琳琅满目,谢政玄行礼道:“皇祖母不用每次都准备这么多吃的,嗣临吃不完。”
“你在边关那么久,如今好不容易回来,哀家就想把所有好吃的,让我孙儿尝一遍。”
太后对他,眼中心中都是疼爱。
不知比彧王和王妃好多少倍。
谢政玄拿起块儿糕点,抬眸瞥见抄写经书的她。
她偷看刚好被人撞了个正着,手中的毛笔都都抖了下。
他看在眼中,说了句:“想必这位小道姑抄写经书也累了,皇祖母不如赏她块儿糕点吃吧。”
晏枎虞:这人什么意思,明明两天都没怎么理她,今日倒关心起她来了。
太后瞧了她一眼,欣然同意,“还是我们嗣临想的周到,来人呐,将这糕点分给那位小道姑一份。”
她连忙起身谢礼,“枎虞谢太后恩典。”
太后不知他俩相识,道:“要谢还是谢世子吧,是他提到的你。”
她又面向他,没敢抬眸,“谢世子恩典。”
谢政玄:“小道姑客气,吃完就好好给皇祖母抄写经书吧。”
晏枎虞:他这是说自己不认真?
她不敢表现出来,乖乖应允道:“是,殿下。”
他这次坐的比前两次久些,太后没有跟他提及朝堂的事,而是道:“我听闻你搬出王府了,这是为何?”
她咬食物的动作慢了一拍,他竟真搬出去了。
“王府距离上朝太远,新宅子能近些。”
“真的只是因为这样,别是你那混账父亲,又做了逼你的事情。”太后言语中不太相信他的话。
他道:“父亲没有逼我,皇祖母也知道,亲族中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,也有独自立府的,我这么做,也正常。”
“有是有,可人家再怎么说都婚配了,你这连定亲都没有,哀家很是操心呐,你们府中胤栩和谢雍你父都看好了亲事,马上就要大婚,你身为嫡子,怎么能连个门当户对的亲事都没有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哎。”他刚想说拒绝的话,就被他的皇祖母打断。
“你先别说话,哀家知道你要说什么,但哀家不同意,往事我也不想说,你总归要有家室,魏绰那天说的他的外甥女,我看就不错。”
“纪家虽和魏家有亲缘,我派人去查了,纪氏一族为人正派,名声好,他家的女儿出落的也亭亭玉立,和你甚是般配,还能卖魏绰一个面子,别因为魏家,错过一个好姻缘。”
皇太后长篇大论一通,谢政玄就说了五个字,“我不能娶她。”
这个答案,让晏枎虞也放下心来。
同时她心中总有些不安,谢政玄这婚事要是不定,后面还不知有多少“危机”。
万一哪天他要是厌烦了,随便答应一个也未可知。
她想,她得快些加快进度。
但她忘了,有事情不是她说了算。
谢政玄这次留的格外久,甚至还吃了午饭。
饭后,她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。
她在门口守了半天,才见他出来。
“殿下。”
她笑意盈盈与他招手。
他没停脚步,“经书抄完了?”
她跟上去,“没有,还有两天呢。”
“你抄的如此不认真,两天抄的完吗?”
见他是取笑自己方才偷看,她道:“妾没有不认真,只是看世子来了,才多看了几眼。”
“看我做什么?”他瞥向她。
“倒也不是做什么,总觉得前两次和世子没说上话,有点遗憾,想知道世子这两天过的怎么样,彧王有没有再为难您。”
她的语气略带惆怅。
他步伐慢了些,“不和我说话,有什么好遗憾?”
“当然有,”她神态娇憨,“妾又不是经常见殿下。”
“话说这两天是有见到世子,可妾看世子像是心中有事,与太后聊天时,笑意也不达眼底。”
“笑意达了眼底,就是心中无事了吗?”
“难道不是吗,我阿娘这么告诉我的,话本上也有写。”
“你说的那种,是可以演出来的,以后少看些话本,误人子弟。”
她小声反驳:“其实话本也没耽误我什么,我昨晚看书,书中写说,眼分多种,以瑞凤眼为美。”
她说到此处,停下脚步。
他同样也是。
在他转头看向她的一瞬间,她踮脚忽然凑上前,细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。
他没有推开她,或者说是忘了推开她。
“就跟世子的眼睛一样。”她说着,又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。
他调整好呼吸,言道:“我看你,越来越没规矩了。”
她道:“殿下要罚妾吗?”
谢政玄:“罚你多抄本经书,让你知道什么是礼仪规矩。”
说完,他径直向前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