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甯狠狠地一咬唇:“我不是故意玩弄,我只是……身不由己。”
“不能挽回?”
“不能。”
博山炉里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气味,却叫人寸寸窒息。
良久,俞星臣道:“好,我已经明白了。”
杨甯低着头不敢看他。
俞星臣道:“那,今晚就到此为止。劳烦姑娘多走了这一趟,以后……再也不会麻烦了。”
别离在即,杨甯低头:“三哥哥,不管怎样,我心里仍是把你当作……”
俞星臣呵了声。
杨甯没有再说下去,把心一横,转身往外。
“甯儿。”
身后一声呼唤。
杨甯止步。
俞星臣问:“你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吧。”
杨甯顿了顿:“不会。”
“那很好,”俞星臣点头道:“从此后,我跟姑娘再不相识,各自安好。”说到最后两个字,他的唇角一动,似乎要扬起,又按捺。
今夜,杨甯是从漕运街那边出来的。
她借口回顾家,晚上却在顾荣儿家里,只因她先前改变主意要见俞星臣,可俞星臣不得闲,便约在晚间。
杨甯也觉着白天人多眼杂,正顾荣儿盛情相请,索性就歇在顾荣儿的家里,出入比在顾家更自在些。
杨甯回到顾家,顾荣儿已经歇下了,她自己进了客房,洗漱更衣。
今夜,是冬儿陪着杨甯出去的,青叶虽不知详细,可看她脸色冰冷如霜,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,便一声也不敢问,只忙来忙去的伺候罢了。
杨甯将歇息之时,道:“顾家那边没什么事吧。”
青叶道:“没有大事,只有老太太先前派人来问姑娘可缺什么不曾,我只说姑娘睡下了。”
说了这句,青叶又道:“不过,那来问的老嬷嬷提了一件事,说是大爷把大公子训斥了一顿,说他没很用心在衙内的丧事上之类。”
杨甯听了这句,才道:“哼,又不是建功立业或马革裹尸那样死得其所的,又不是什么荣光的事,悄悄地办了也就行了,非得哄闹,也难怪大哥哥看不惯。”
青叶道:“姑娘说的是正理,就是她们说大公子这几日总在外头……晚间也不回,不知如何。”
杨甯不以为意:“横竖大哥哥不像是顾瑞湖那样胡作非为就是了,该管的不管,不该管的瞎着急,若是顾瑞湖活着的时候,把他管的严厉些,也不至于有今日。”
青叶小声道:“姑娘这些话可万不能叫人听见,还是别说了。”
杨甯本来也是这么想,可听青叶如此小心翼翼,她反而哼道:“怕什么,何况我只说给你知道。还能隔墙有耳不成。”
青叶才笑道:“这倒不会,隔壁是空的。我先前看过了。”
顾家长房。
顾朝宗望着面前的顾瑞河:“你这两日到底是忙什么?我叫你把司内的事情放一放,多用心在家里,操办好你弟弟的丧事,你怎么反而夜不归宿。”
顾瑞河道:“回父亲,近来有一个外地进京的旧相识,因还没在京内落脚,托我给他找房子,处理杂事,一时才耽搁了。”
顾朝宗不悦:“什么旧相识能比得上自家人!尽快把事情处理妥当,不要本末倒置!”
“是。”
见顾瑞河答应了。顾朝宗才又问:“对了,之前那个婊/子怎样了?”
“回父亲,先前买通了负责押解的人,只说她半道病死,前两天……拷打了一阵,她捱不住,竟死了。”
“什么?”顾朝宗震惊起来:“我不是说别叫她痛快死了么?怎么我还没见着就死了?”
“她原本身上就有伤,加上押解的时候又的确患病,所以没撑住,又怕是瘟病,所以没有惊动父亲,只拉出去扔了。”
顾朝宗听他说的确凿,才哼道:“真是便宜了那个贱人。倒也罢了,她死了也好,这会儿下了黄泉,自然给你弟弟做牛做马。”
顾瑞河不语。顾朝宗又想了会儿,道:“因为这件事,老爷子心里也不痛快,你得闲多去安抚安抚,还有,你在外头行事也多留心。过两天,端王府跟杨家的那件事应该会开始操办,老爷子先前说过,这段时日务必不要张扬,免得节外生枝。”
顾瑞河垂首:“知道了。”
“去吧。”顾朝宗摆手。
顾瑞河自长房出来,见时候不早,便没有再去见顾漕司,只回到自己房中。
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时辰,将到子时,顾瑞河翻来覆去,无法安枕。
正在朦胧之时,门外小厮轻轻敲门。
顾瑞河一转身:“怎么?”
门口那小厮低低道:“大爷,陈酒巷子那里来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