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放道:“什么事?”
扈远侯的眼珠转动:“你、你可跟她有过那种……”
薛放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,深吸了一口气:“你可真是……这也能想的出来!”
扈远侯见他这种语气,这才放心:“没有就好,没有就好。”
“什么叫‘没有就好’?”薛放十分听不惯这种口吻,简直恨不得“有”给他看。
扈远侯道:“你要是做出来了,这杨家也算有点头脸的,她又是个太医院的人,只怕必须要娶她了,如今没有这回事,自然可以有回旋的余地。”
薛放怀疑自己听见了什么,他定了定神:“父亲,我问你一句话。”
扈远侯道:“你说。”
“我想娶杨仪,只要她做我的妻子,你答不答应。”
扈远侯道:“这不是儿戏!”
“谁跟你儿戏了。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?”
“我不答应。”
薛放走前一步:“真的不答应?”
“不约……”扈远侯叹了口气,“一来这杨姑娘的出身不妥,二来,我看她的身体,也不像是个长寿的人,你何必……”
薛放听到那四个字:“你说什么!”
扈远侯听他声气不对,蓦地抬头,却见薛放的眼睛都泛了红。
“我……”扈远侯的唇动了动:“我不过是说了实话罢了。难道不是吗?她那身子骨单薄一把,据说又天生弱症,你要为自己长远打算。”
薛放的手一动,又死死握住。
他咬牙道:“你真该庆幸,你是我爹。”这样的话,他才不能跟他动手。
扈远侯喝道:“十七!”
薛放道:“不过就算是你,也不能一而再地在我面前说她。我告诉你,管她什么出身,什么别的,她在心里就是最好的。我的妻子只能是杨仪。别人都不配!”
“别太放肆!”扈远侯呵斥了声,又狐疑:“你这样跟中邪了似的,难不成是那个杨仪,她用了什么手段勾引迷惑于你?”
薛放窒息。
他没想到自己会从扈远侯口中听到这些混账胡话,他本该一走了之,但想到以后,竟还是忍了一口气。
忍了怒气,薛放平静的说道:“我不管父亲在外头听了什么流言蜚语,杨仪是个正经人,跟你所想象的不沾边!你把她想歪一寸都是亵渎。且她虽是女子,做的却是令许多男人都望尘莫及的事,身体柔弱,可自有无可摧折的骨气,她医术超群,心存仁善……身上那么多好处,我看上了她有什么奇怪?难道在你心里,只有女人浓妆艳抹,妖娆鬼魅,或者擅长勾引的,我才能看上?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!不是你想的那么肤浅!”
薛放一口气说了这么些,仍是意犹未尽:“我能跟她相识,是我这辈子最幸运之事,我只想求她做我的妻子,做我相伴一生的人!没有任何人能取而代之。”
扈远侯惊呆了,良久不曾出声。
薛放深深呼吸,单膝放地,又双膝跪倒。
扈远侯愕然:“你、你干什么?”
薛放跪的端正,沉声道:“我恳求父亲,求你答应这门亲事!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二次求你,第一次你没有答应,这次,就当你为我做的……最好的一件事吧!”
扈远侯怔怔地望着他:“你、你……”
薛搵知道这对十七郎而言意味着什么,他这么恳求,便是铁了心绝不会再更改了。
“要是,我不答应呢?”扈远侯盯着地上的薛放,惊怒交加。
薛放抬头,双眼通红,有薄薄的泪光浮动:“父亲当然知道你不答应会怎样,只是这一次,我绝不会再回来,这辈子,你都别想再见到我。”
扈远侯后退两步:“你这个……”他低低咳嗽了几声,往后坐回了罗汉榻上。
薛放盯着他:“我最后问你一次,你答不答应。”
扈远侯一拍罗汉榻上的小桌:“闭嘴!”
“好,好,”薛放心凉彻骨,冷笑了两声:“真有你的!你唯一能为我做一件好事的机会,你也不肯选,那成!你是在逼我。”
他缓缓起身,转身要走,薛搵怒道:“你站住!你要去哪儿!”
薛放道:“我愿意去哪都成,就是绝不会留在这种地方。”
“你敢!”
“哦,你能拦我?”薛放扭头:“这次我就不该回来,大概让你觉着我回来了,你就仍是一位好父亲,觉着能管我了是不是?我告诉你,你以前管不了,以后也管不了!”
扈远侯道:“为了区区一个女人,你跟你爹反目?!”
薛放大笑:“是啊,又为了个‘女人’,在你眼里、不管是我娘还是杨仪,都不算什么是不是,可我告诉你,如今这个女人,比一百个你还更重要!”
扈远侯气急,一巴掌甩了过去:“逆子!”
薛放没有闪避,脸上狠狠地吃了一记,嘴唇都给扇破了,咸腥的血在唇上蔓延。
十七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,只在扈远侯打完后,慢慢地回头看他。
薛放什么也没说,满不在乎地抬手把嘴角的血迹一抹,冷笑了声,转身向外。
扈远侯怒道:“薛十七!你给我回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