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献看了俞星臣一眼,俞星臣道:“此案沁州县可处置过了?”
那人呆了呆,说道:“那王大哥是自己失足淹死的,所以县衙里也没有追查。”
说到这里,岸边上又出现了几个人,走到那尸首旁边,不知在说些什么。陈献问:“那几个人是谁,好似也认得那尸首。”
跪地的人仰头看了会儿:“也是我们村子里的,为首那个叫王秒,跟死了的王笃颇好,大概是听说了程娘子出了事就赶来了。”
随风传来吵嚷的声音,陈献道:“大人,我去看看。”
他策马又奔了回去,还未下地,就听到有个人道:“你们是哪里的官?这是我们村里的人,因她丈夫失足落了河死了,她一时想不开才跳了河,凭什么不让我们带走尸首?”
陈献听到这两句,眼睛眯起,走近了问:“你是哪一位?”
那人先是一惊,回头看是个娃娃脸的少年,才松了口气:“我、我是跟程嫂子同村的王秒。”
陈献笑道:“你怎么知道她是自杀?”
王秒道:“又没有人害她,不是自杀是什么?必定是因为丧夫之后过于悲痛……”
陈献道:“她身上被捆了绳子,自杀的人,这么做岂不是多此一举?”
王秒微怔。
旁边听着的几个也说:“对啊,要是自杀,干吗还要捆起来,一定是有人杀了她。”
王秒道:“好好地杀她干什么?”
陈献听到这里,笑道:“我也想知道,总是要有个缘故,图财或者图色。”他说着便盯着王秒,见他听见自己说“图财”的时候,脸上大不以为然,说到“图色”,却脸色一变。
这会儿围观中有人道:“会不会是有人看这女人生得好看,把她捆起来想要强/暴?她宁死不从,才被丢尽河里的?”
此猜测似乎有点靠谱,大家纷纷点头。
唯独那王秒皱着眉,只不做声。
陈献看到这里,便道:“你既然认识这女子,想必也认得她的丈夫王笃?”
王秒道:“那当然,我们都是同村的,偶尔一起出河里打渔。”
“那他是怎么死的?”
“当然是喝醉了失足落入水里淹死了。”
“那天你没跟他一起?”
王秒摇头:“那天我病了,在家里没出船。”
陈献问:“王笃平时也常常喝醉?”
“这……倒也算不上,想必那天喝的格外多。详细怎么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正在此刻,就见从沁州城的方向,官道上有几匹马向着这边奔驰而来,原来正是城内的巡差,听了报信,急忙赶来。
见河岸上乱糟糟地,这些人还没靠前,就先威风凛凛地呼喝起来:“让开让开!死的人在哪里?”
百姓们赶忙向着旁边退出去,唯独陈献站着不动。
那人瞥了一眼,欺他面嫩又加面生,笑道:“哪里来的娃儿?你穿的是什么?偷你家大人的衣裳?”
陈献心里恼了,面上不动声色,见他快到跟前,便笑嘻嘻地一伸腿。
那人冷不防,被他绊的向前栽倒过去,几乎扑到那女尸身上。
他吓得脸色如雪,连滚带爬地往旁边跌了出去。
陈献抱着双臂道:“不是吧,这女尸难不成是你的什么长辈,怎么一见到就要行大礼呢?”
那巡差反应过来,怒道:“你小子给我使绊子……”
陈献冷道:“嘴里别不干不净!”
跟那巡差一起来的两人本要上前动手,陈献虽不怕他们,却也不想在这儿耽误时间,便喝道:“我们是京畿巡检司、奉命前往海州的特使,你们是不要命了?”
这才镇住了三人。
此刻俞星臣已经下了车,陈献领着那三人过来见礼。
那几个起初看见陈献,被他的青嫩迷惑,还不太信服,当见了俞星臣,看他这般尊贵端庄的容貌气质,才肃然起敬,忙行礼。
陈献则悄悄地把那个叫王秒的供述说了。
俞星臣微微点头,吩咐那三名官差道:“此女尸死因蹊跷,将尸首带回衙门。还有那叫王秒的人一并带回,不得有误。”
官差们暗暗叫苦,却又不敢违背,只得在本地借了个板车,将女尸放在车上,又带了王秒,一起回沁州城。
沁州知县贾大人跟巡检司林旅帅听说报信,忙接了出来。
略略寒暄,俞星臣便提起女尸的案子,以及那王笃之死。
贾严竟全然不知,赶忙询问主簿,才知道原来是王家村里的保长负责处理了此事。
俞星臣心中不悦,却也不动声色,只命速速将那保长传来。
在那王保长到之前,俞星臣亲审问那叫王秒的。
王秒把跟陈献说的那些话都又说了一遍,纹丝不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