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目相对,黎渊道:“有什么当不起的。你救过我的命,我又欠过你的情,我觉着当得起就行了。何况也不是你逼我在这里的,等……我察觉你身边儿没危险了,我自然就走了。到时候你想见我都难。”
杨仪本来是想让黎渊歇着的,可听到最后一句话,心头却一震。
“我没觉着你欠我什么……”杨仪微微叹息:“何况就算有,先前在来的路上,我强留你救人,也算抵过了,如今我只在意你身上的伤,先前偏偏又淋了雨,到底怎样了?”
黎渊听她说着,听到前半截,脸色微冷,听到最后一句,才又缓和了几分:“没什么大碍。”
“我看看吧。”
黎渊一笑:“你不怕里头那个知道了又要叫嚷。”
“他睡了,”杨仪答了这句,又有点不好意思:“你不用在意十七说什么,他就是那样的脾气,其实他也不想你有事。”
黎渊哼道:“这可未必。”
杨仪摇头:“总之,劳烦你让我看看吧,好歹让我放心。”
黎渊默然看了她一会儿,终于将束衣带解开——他伤的地方不是别的,正是腰腹间,但凡动作必定碰到。
而杨仪看他绑得很紧的衣带,就已经觉察不妥,当黎渊摘下衣带之时,就算廊下光芒昏暗,杨仪依旧看的清楚,他衣襟上殷出了大团血痕!
杨仪震惊地看了看黎渊的脸,怀着一丝希望自己看错的念头,亲手将他衣带解开。
他的中衣是黑色的,但摸上去,却透着湿,杨仪手指微凉,掀开中衣看去,见腹部五个孔洞,血已经变作淡黑色,伤口散发着一股不祥的气味。
挺长一段时间,杨仪气滞于心。
“你……”她忘了自己该说什么,过了半晌才惊怒交加地冒出一句:“你是不是疯了!”
黎渊的脸色却淡淡地:“没伤到内里,没什么大碍。”
“你、先是用火烧过,又因为跟人动武,外伤绽裂,偏偏还淋了雨……也没有及时处理好生休养,你难道不觉着疼?”杨仪觉着,黎渊或许没疯,那疯的就是她:“你再这样,就真的要烂到内里,那时候就晚了!你到底知不知道!”
黎渊睨她一眼:“是吗?”
“什么是吗,我看你是不要命了……”杨仪气的声音都发了颤。
黎渊看着她这样的神情、语气,唇边却露出一点笑意:“哦。”
杨仪直直地看了他片刻,还是把满肚子的话咽下。
下意识地咬了咬唇,却碰到先前的伤,杨仪“嘶”了声,
可想到要给黎渊处置伤口,那时候的疼可……
“我、要立刻给你把伤口清理妥当,那一定会很疼。”杨仪低声,很不愿意这句话从自己嘴里冒出。
黎渊却道:“不要紧。我最不怕的就是疼。”
“你别说这话!”杨仪转开头:“让人听了……难受。”
黎渊瞧出她的脸色不对,果真不说了。
“只是,你不能再跟人动手了,要静养至少半个月。”杨仪盯着他:“你能做到?”
黎渊没有立刻回答。
杨仪上前一步,有些狠狠地盯着他:“答应我!”
“好……好吧,我尽量就是了。”黎渊唇角一扬。
此刻,他竟然想起先前杨仪在东城门外,当众呵斥薛放的情形……那时候他在旁边看着,震惊之余,竟依稀地有点羡慕。
因为黎渊知道,杨仪是因为极关心薛放才那样,因为她把薛放当作了自己人,才会那样旁若无人,满怀关切,而薛放自然是知道这点。
黎渊也想当她的“自己人”。
杨仪走到台阶前:“竹子……”
轻轻叫了两声,屠竹立刻听见,赶忙跑出来:“仪姑娘,什么事?”
“你到这里看着十七爷。有什么不妥立刻叫我。”
吩咐过后,杨仪对黎渊一招手,领着他进了厢房。
屠竹目送他们到了里间,这才开门,才进内,就听薛放低低咳嗽了声。
灯光下,他眉头微蹙,看向门口。
“十七爷……”屠竹赶忙跑到床边:“您怎么样?”
“哼,”薛放的唇一动,嘀咕道:“还说不离开我呢。骗子,我可记……”
屠竹吓了一跳,刚要解释,薛放却又合了眼皮,竟又睡了过去。
作者有话说:
17:我可记住了,等连本带利……
11:问题儿童不好带啊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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