柯三骂道:“这囚攮的认真不知死!”撩袖子冲上去。
而就在这一瞬间, 喊杀声已经起了。
护送的士兵有些措手不及。
倘若这些人是流寇或者北原人,士兵们立刻就会拔刀相向, 但这些人偏偏打扮的如同乞丐, 乃是北境的流民……这么一迟疑间,便失了先机。
甚至付逍这里, 也没想到这些看似乞丐般的流民竟会突然变成野兽一样, 向着他们冲上来。
甚至前一刻还在跪地苦苦哀求讨些吃食的人, 莫名就拔出了刀子, 极凶狠地动了手。
有几个士兵猝不及防, 被刺中要害, 其他人见状大乱,纷纷拔刀。
骚乱中,有人狂喜叫道:“这里有棉衣!”
一名领队的校尉拔刀怒吼:“那是给定北军的,谁敢妄动,杀无赦!”
但是流民们哪里还听这个,数百的流民扑上来,他们哪里知道哪辆车是什么,有的竟向着杨登他们这里的八车药材冲来。
杨登大叫道:“这里是药,是救命的药,不要动!”
他哪里知道这些流民的心思,原本听见“药”,还不知怎样,而“救命的药”,简直比粮食还要让他们高兴。
顿时有四五个流民急向着杨登这里冲来,为首两人一个拿着锄头,一个拿着自制的矛。
杨登没见过这样凶神恶煞的情形,愕然道:“你们干什么?”
那人二话不说,挥着锄头砍向杨登,另一人举着矛就刺。
小甘尖叫了声,拉着杨登急忙退开,身后却又有流民冲过来。
要紧之时,小梅杀了过来,他本来也不愿意对这些人动手,如今见他们竟然连杨登也要伤,一时怒不可遏。
小梅一刀砍断了那人的锄头,又挥刀逼退旁边手持长矛的:“别再上前……”
话音未落,旁边又有两人冲向小梅,小梅咬牙,刷刷两刀掠出,已经伤了两人。
而先前那两个见同伴受伤,竟不退反进,暴跳如雷。
这会儿付逍也冲了过来,及时将杨登身边的一个流民踹开,他知道小梅在顾忌什么,便道:“不用留情,他们已经不是百姓,是流寇!”
杨登方才惊魂未定,闻言还要开口,付逍道:“杨院监,你快回车内去!”
“没、没事……”杨登低头看向身上,袍袖刚才竟给那长矛刺破了一个洞!
要不是小甘机灵,小梅来的及时,真不知会怎样。
正乱斗之中,忽然有个流民尖声叫道:“这里有个北原人!”
一声惊动,众人纷纷回头,却见几个流民围着晓风,其中一人叫道:“他、他的眼珠是蓝的,他是北原人!”
“我、我见过,有个北原人的头儿就是这样,眼睛是蓝色的!”
顿时又有数人围上来:“是……是北原人,杀了他,杀了他!”
晓风本来正跟罗洺一起挡在马车前,不让那些流民靠近,听了这几句,他的脸色一变,手中的刀竟有些握不住似的。
旁边罗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,怒骂道:“什么北原人!你们在胡说什么!再靠近我不客气了!”
但那些流民哪里是讲道理的,刹那间,已经有几个手持兵器的不由分说砍杀起来。
晓风挥刀,跟对面一个汉子的砍刀对上。
那汉子骂道:“你这北原恶贼,杀了你!”
晓风的武功是跟着付逍学的,他年纪虽仍不大,却已经是把好手,按理说不至于落于下风,但听了这汉子的怒骂,他的手一抖,竟被逼的步步后退。
罗洺要来救援,自己却给好几个流民挡住。
刹那间,那汉子口中喷出的气息仿佛都落在了晓风的脸上,他不由地闭上了眼睛。
就在这时,身上忽然一轻,晓风睁开眼,却见是付逍一脚将那汉子踹开,挥刀斩落。
晓风呆呆地看着这一幕,仍是没有反应。
付逍三两步奔回晓风身旁,赶紧看他身上,关切地问道:“没事儿吗?伤着没有?”
晓风看着那人身上绽裂的伤口,奔涌而出的鲜血,转过身,竟吐了起来。
付逍咬紧牙关,跳上马车扬声道:“这里是京城太医院给定北军的送药车驾,杨太医是永安侯的父亲,北境新任薛督军的岳父,你们速速退下,如果还敢纠缠,就定斩不饶!”
那些流民之中,有听见是“永安侯的父亲”的,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,窃窃私语:“是真的吗?是永安侯的父亲?”
“永安侯可是大好人……是菩萨……”
付逍看他们松动,便道:“你们现在回头,还可以饶恕死罪,别执迷不悟!”
有些流民听到这里便生出退缩之意,左顾右盼,看看周围是什么反应。
忽然有人叫道:“什么永安侯薛督军,永安侯在武威那边儿,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?何况薛督军也救不了我们!怕什么!现在抢足了、吃饱了穿暖了才是真的!”
付逍大怒,指着那人:“你敢说这话,就是造反,我先杀了你!”
话已经说尽了,若是聪明懂事的,就该立刻离开,那些仍旧在此地抢掠的,就不用功再跟他们罗唣。
付逍纵身下地,先向着那挑唆人冲去,其他士兵众人见状,当下也不再留情。
这么一来,情况顿时扭转,毕竟还有一些流民听了付逍的喊话,已经先行退逃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