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凭破案冠绝京华 第245节(2 / 2)

    贞元帝只觉眼前一黑,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,“恶心?罪业?朕有何恶?有何罪?你是替李氏列祖列宗守陵的道长,怎敢如此信口开河?!”

    老道长伏身扣头,悲声道:“陛下饶命,此乃天意,非老道胡言,若非如此,老道怎敢冒犯天威?今岁世道不平,本就是天生异象,国运不昌,而这一切,自只与至尊龙脉有关,陛下想想,可曾造过哪般业障,否则,只怕要国难临头啊!”

    文武百官满是惊诧地看着这一幕,贞元帝身子晃了晃,呼吸骤然急促起来,眨眼间面上便生出一片潮红,他喉咙里“嗬嗬”有声,抬手指着老道长,断断续续道:“你、你这妖道,休要在此妖言惑众,来人——”

    话音一落,守在殿外的楚贤钦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看到他出现,贞元帝厉声道:“将此妖道拖出去——”

    楚贤钦还未动,太后先上前两步,“皇帝息怒,老道长传达天命,怎能算妖言惑众?去岁年末雪灾横行,月前西北又生时疫,接下来怕还有饥荒,此般种种皇帝瞒着朝野上下,怎非恶心?而这般乱象,亦是国运不昌之兆,难道皇帝未自省过?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满殿臣眷立时哗然,开春后西北大雪渐停,人人都以为天灾已过,朝中也并无西北时疫的消息,却竟是被贞元帝瞒了下来?

    众臣惊疑难当,崔曜眉头几皱,上前道:“请太后娘娘自重,后宫不得干政,太后娘娘何必在此等场合发难?今日是陛下带领百官祭天祈福,正是为了天下苍生,而这老道胡言乱语,污蔑陛下,太后娘娘竟视若无睹?”

    他看向楚贤钦,“楚统领,还不把人拉下去!”

    楚贤钦一身甲胄站在门口,面上却闪过两分迟疑。

    崔曜眉头拧起,这时太后却幽幽地叹了一声,“长清侯说得对,今日是祭天祈福,此刻,昊天大帝与十方诸圣,说不定正在天上看着我们,哀家做为长辈,不该如此指责皇帝,既如此,皇帝,还是将祭礼完成,免得触怒神圣。”

    贞元帝和崔曜皆是一愣,未想到太后火上浇油后,又站出来主持大局。

    当着百多人的面,贞元帝也不愿闹得无法收拾,而要收拾一个老道,何时不能收拾?

    他牙关一咬,将高香插进香炉中,一旁的李玥在惊愣之中回神,连忙道:“终献得成,请陛下与太后、皇后娘娘,前往后殿行燔燎敬神之礼。”

    后殿设有十二座神龛,祭奠的是十二官神,而燔燎之礼,正是将今日用过的祭物焚进鼎炉,以献官神,乃祭典最后一道祭神礼。

    李玥引赞而出,贞元帝沉着脸,立刻往后殿去,黄万福和几个守在一边的侍从也连忙跟上,太后与皇后被侍从搀扶着,亦很快消失在了通往后殿的仪门处。

    中殿与后殿之间并无中庭,而是处两丈见方的阔达廊厅,此刻廊厅被明黄道幡团团围住,东西两面皆挂着十二官神与十方神佛画像,而后殿正门有左右两道,中间的挡墙与廊厅相连,李玥引着众人从画像前经过,由东侧门入了后殿。

    中殿内百多臣属面面相觑,可忽然,苏延庆折返了回来,恭敬道:“这是最后一礼,太后娘娘的意思,是让二殿下也同来,还有德妃娘娘、永宁公主,以及定北侯和长清侯,陛下看重你们,也请同来献礼。”

    殿内又响起一片轻哗,让李琨去也就罢了,怎还让德妃和李韵同行?竟还有两位外臣?自顾便没有外臣与皇室一同祭天的道理!

    李琨听令抬步,德妃不知怎么却有些不安,她忙道:“多谢太后娘娘的好意,但臣妾和永宁身份不合,不敢僭越——”

    苏延庆原地不动,“这亦是陛下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他如此一言,德妃更觉奇怪,贞元帝虽宠爱她们,却不会如此有违礼数,崔曜和杜巍也觉不对劲,崔曜自队伍中走出两步,“如此与礼不合,我们还是在外候着便可,公公回去复命吧,多谢陛下和太后恩典。”

    苏延庆表情古怪起来,又求救般地看向信国公,信国公郑明跃本就站在首位,此刻走到德妃跟前,抬手做请,“娘娘,快请吧——”

    杜巍眉头一竖,“信国公这是做什么?”

    郑明跃死死盯着德妃,忽然语声一厉,“来人,请德妃娘娘和永宁公主入后殿说话,定北侯和长清侯,也一并请进去。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僵站许久的楚贤钦终于动了,与此同时,殿外禁军潮水般涌入,侯在一旁的道士们也从法器中抽出长剑,纷纷指向殿内诸人。

    变故突生,百官骇然,仪门处的妃嫔女眷亦惊呼连连,本想从偏殿逃走,可守在偏殿的内侍也各个从腰间抽出短剑,竟皆是武士假扮!

    崔曜与杜巍面色大变,而近前执剑的假道士未给他们反抗的机会,眨眼功夫,便有数把寒刃落在他们肩颈上,而殿内臣工虽多,但禁军与道士的人数是臣工的数倍,谁也不能以一敌百。

    崔曜大怒:“郑明跃!你们这是要谋反?!”

    郑明跃似笑非笑一瞬,抬了抬下颌,一个拿剑的道士上前,一把扯住德妃往后殿拖去,崔曜与杜巍,也被拧了臂膀。

    眨眼功夫,德妃面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,眼见崔慕之也被刀剑驾着脖子,她眼底涌上绝望,又连忙回头寻李韵。

    李韵跟在秦缨身边,被这场面吓住,“哇”得一声哭起来。

    李芳蕤亦怒道:“你们好大的胆子!你们——”

    话未说完,秦缨一把拉住她,李芳蕤怒不可遏,但秦缨有劝阻之意,她只好咬紧牙关,将喝问咽了回去。

    郑明跃此时看向李韵,“公主,你也请吧,去找你母亲。”

    永宁虽有些呆笨,却也能体察危机,她哭着躲进秦缨身后,秦缨也一把护住她。

    郑明跃目光一抬,盯向秦缨,“县主,此事与你无关,我们不想为难你,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。”

    秦缨抿了抿唇,咬牙道:“我陪公主进去。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人群中的秦璋忍不住唤她:“缨缨——”

    李芳蕤也立刻道:“不可——”

    秦缨遥遥看了秦璋一眼,更坚定道:“公主小小年纪,自然害怕,我陪她进去,事已至此,大家也明白太后和信国公要做什么了,我便是听到什么,也无伤大雅。”

    郑明跃似觉她天真,淡淡一笑道:“也罢,县主仁善大义,那便随你的愿,只望你莫要后悔。”

    秦缨倾身牵住永宁,低声道:“公主别怕,我陪你去找德妃娘娘。”

    有她开口,永宁纵然还是害怕,也不再抗拒,只紧紧拉着她往后殿而去,郑明跃看了众人一眼,“请诸位稍后,这祭官神之礼,只怕还有些时候。”

    话音落定,他也转身跟上,十多个执剑的道长们也一同往后殿行去,唯独楚贤钦带着其他禁军守在外,崔慕之急出一头冷汗,待想动手,却有两把剑锋一同挟持着他。

    崔慕之恼恨极了,又愤愤看向楚贤钦,“楚贤钦!你好大的胆子!枉陛下这般器重你!你竟做了这乱臣贼子!”

    楚贤钦眉眼微凉,语气复杂道:“诸位,太后并无伤害你们的意思,只要你们安然不动,今夜都可平安归家,但谁若敢妄动,那楚某的刀,便要见血了。”

    “父皇——”

    “来人护驾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