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卉惊呼一声,忍不住大声道:“我身上全是泥!”
江晟冷着?脸看向前方,没好气道:“你现在不是有钱了吗?回头赔我一身衣服就是了!”
钟卉想一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,当即不客气地勾住他的脖子,语气比平时软了几分?:“那麻烦你了!今天谢谢你!”
手电筒扩出一截光柱,江晟冷峻的脸像是罩了一层霜,鬓角一条筋轻轻跳动?着?。
看着?她?云淡风轻的模样,一晚上的恶劣心情在这一刻达到顶点?。
江晟忍无可忍,冷笑着?开口:“真要谢我,明天就把儿子的姓改了!”
钟卉刚缓和的脸色一点?点?僵冷,半晌嘲讽地牵起唇角:“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呢,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。”
一句话说得江晟勃然变色,沉黑的眼凑近看着?她?:“你是不是觉得已经?上了户口,我拿你没办法?!”
钟卉勾住他脖子的手松开了,挣扎着?从他怀里下来,站在那儿拍了拍身上干硬的泥块,垂眉一声低笑:“江晟,你是不是太健忘了。当初孩子还在我肚子里头的时候,你就已经?提出了离婚。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,离婚了孩子归我。小树是我生的,因为生他,我吃了多少苦就不提了。既然咱们离婚了,我想他跟我姓,有问题么?”
江晟的眼睛瞬间变的锐利,瞪向她?:“小树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,但是我江家的种!”
钟卉也目不转睛地看着?他,刚才看到他的欣喜,此?刻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冷静下来后,她?神色平静地开口:“如果你今天来找我,是因为小树名?字的事,你现在可以回去了。”
江晟咬紧后槽牙:“真的不改?”
钟卉一字一顿地开口:“不——改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她?的身体?腾空而起,像个麻袋一样,被江晟扔到后座上。
钟卉悚然一惊,杏眼大睁:“你干什么?!”
江晟眼角抽了抽,眸底一片晦暗,压着?钟卉的身子,去拉后座的安全带用?力?扣上,寒着?一张脸:“你既然不打算改名?字,那只能用?别的法子了。”
“江晟,你别发?疯了行不行。”钟卉僵着?脸呵斥。
她?浑身上下都痛,刚才脚又不知道扭到哪,脚踝一阵剧烈的疼痛。
江晟不理她?,径直发?动?汽车往镇上去。
镇上只有一家宾馆,一家招待所,宾馆的环境好一些。江晟进去要了间房,顺便拨了两个电话。
钟卉想下车,却发?现自己的脚动?不了。
看着?江晟的背影,她?头一回感觉到有些慌了,心脏不受控制地翻腾起来。
第70章 吃错药
江晟在宾馆前台定?了个房间, 又分别给钟卉父母各打了一个电话。
电话里也没?说太?多,只是?报了个平安。老两口听说女?儿没?事了, 都松了口气。
江晟原本今天是?带着气来的, 听两个老人忙不迭地?跟他道谢,倒弄得他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老两口也是?才知道女?儿离婚的事,心里头难受。如今当着这?个女?婿的面?, 却只能当作什么事都不知道。
江晟从宾馆老板娘那借了双拖鞋, 打开车门扔到钟卉面?前,抬看便看到她那双杏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。
他呼吸一窒, 停下动作, 眉毛微挑地?看着她:“你这?是?什么表情?你不会真以为我辛辛苦苦从清荔来这?,只是?因为小树名字的事吧?”
钟卉飞快地?调过视线,微微地?抿住唇:“我的脚刚才好像扭到了。”
江晟下意识地?皱眉,手捏住她两只脚踝, 抬高?放直,这?才发现她左脚脚踝肿得老高?,脚底划出的一道道口子, 血迹都已经干涸了, 触目惊心。
钟卉痛得直抽抽, 缩回?自己的两只脚:“我应该能自己走。”
光听着她的声音,江晟已经感觉到疼痛了, 没?理会她,不由分说地?抄起地?上?的鞋子,抱着她进了宾馆。
前台的老板娘看着他从车里抱进一个浑身是?泥的女?人,吓了一跳, 慌忙从柜台后头出来:“这?是?咋回?事啊?”
江晟:“我老婆掉进田里了,摔到了脚。你这?有酒精、纱布和干净的衣服吧?没?有的话, 你看能不能帮我弄点过来,明天算在房费里一起给你。”
这?个点,一个男人带着个女?人住宾馆,有些称呼是?为了免去麻烦。江晟这?么想。
果?然,老板娘神色很快由警惕转为同情,忙道:“酒精纱布都有现成的,衣服这?个点上?哪买新的?你老婆要是?不嫌弃,我这?有几身穿小了的干净旧衣服……”
这?个时候有的换就不错了,钟卉忙探出头:“谢谢!我不嫌弃,有的换就行了。”
进了宾馆房间,江晟直接将她抱进卫生间,将洗漱用品塞到她怀里,动作快得钟卉都没?反应过来,“你先洗澡。”
这?间宾馆应该是?新建没?多久,厕所虽然是?个暗厕,还算干净。钟卉靠着洗漱台,庆幸自己伤的是?脚,不是?手。
满是?泥浆的衣服直接脱在地?上?,她将自己身体从里到外洗了好几遍,又用热水将自己的脚冲洗干净。
热水打在伤口上?,钟卉痛得咬住了唇。
肿成硬块的胸部,没?有吸奶器,只能靠手了。钟卉是?过来人,在一个全是?女?工的工厂干了十年,那会条件比不得现在,多少姐妹们都是?这?么过来的。
……
江晟站在窗户边,打开一条缝,让冷风吹着自己,对?着外面?漆黑的夜空抽了根烟,眉宇间显而易见萧索和烦闷。
这?一晚上?折腾到现在,冷静下来后,他越发清晰地?意识到,最让他愤恨的是?,他和钟卉离婚后,她那边倒是?儿女?又全,阖家团圆,他却孤零零地?形单影只!搞了半天,他才是?被抛弃的那个!想到这?个,他心里头就像堵了砖块似的难受。
凭什么只有他难受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