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又容嗔了沈清妍一眼,这才同纪琢走了。
她走到纪琢身边,头一件事便问道:“你用过饭了没有?”
纪琢愣了愣,道:“去议事的时候用了些点心热茶,倒没有饿着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纪琢早起没有用饭,议事议到了中午,她惦记了一上午呢。
纪琢低头笑了笑,道:“甚少有人过问我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。”
沈又容有些不好意思,“嫌我啰嗦么?”
“不,”纪琢拥着沈又容,“求之不得。”
晌午两个人一起用的午饭,纪琢不大知道沈又容的喜好,沈又容倒很清楚纪琢的口味。
“你在我家里的时候,每次的膳食单子都要我先看过呢。”沈又容道:“我还央人打听你的喜好,就怕你在府里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。”
“哦,”纪琢笑道:“原来你那么早,就预备着给我做媳妇了。”
沈又容拧他,“你在胡说什么!”
两人闹了一回,沈又容便困得睁不开眼了。她昨天累了一天,夜里又没睡踏实,这会儿哈欠连天,一会儿连眼睛也湿润了。
纪琢亲自替她除下外裳,摘下她头上的钗环,伏侍着她睡下。
沈又容躺在床上,枕着手看着纪琢,道:“你也歇一会儿?”
“不了,”纪琢道:“我前头有事。”
沈又容道:“那你快去吧,我这里有丫鬟们看着。”
纪琢拢了拢她鬓角的碎发,道:“我看着你睡着了再走。”
沈又容又打了个哈欠,含含糊糊道:“随便你。”
窗外秋高气爽,小丫鬟们坐在门口,倚着柱子昏昏欲睡,连屋檐下的鸟雀都不叫唤了。微风吹来,庭前的石榴树上,偶尔掉下个未成形的果子,砸在地上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。
第53章
卧房里头沈又容睡着了,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。今儿是她们头一天来王府,许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。杜鹃便让画眉在里间守着姑娘,自己到正房后头的后罩房里收拾安置。
杜鹃画眉两个住一间屋子,但她们更多的时候,是守着主子睡在卧房边的小床上。
早有婆子将她们两人的行李搬了来,拢共几个大樟木箱子,堆在房间里头。杜鹃开了箱子,将衣裳用具一一归置。
她正收拾着,忽见门口帘子响动,原是白烟进来了。
“王妃还在睡着,画眉和白月两个在跟前守着,我过来瞧瞧你。”白烟笑道。
杜鹃忙请白烟到榻上坐,道:“我这才刚收拾,乱七八糟的,叫你笑话了。”
“我就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,所以才来看看。”说着,白烟伸手替她叠了几件衣裳,感叹道:“这真是再想不到的事情,当初从你家走的时候还说以后再见不着了,如今,你竟成了我们家的人了。”
杜鹃就笑,道:“可知咱们是有缘分。”
“可不是,”白烟道:“从年初定下这门亲事我们就在盼着了。一来,说句不中听的,王爷年岁实在不小了,外头那些人说话难听,府里没个女主人也不像话。二来,你刚来不知道,咱们王爷性子执拗,不近女色。我与白月说是贴身侍女,其实也就是占个名头,帮着薛公公照管一下府上杂务。王爷倒不爱叫我们伺候,长鸣跟在他身边的时候更多些。”
她说这话,是在表忠心,向杜鹃表明,自己与白月并不是通房丫鬟。
杜鹃闻弦声而知雅意,笑道:“姐姐客气了,你的见识比我不知道高多少,就今日你给王妃梳的那个头发,就是我比不上的。往后伺候王妃的事,我们还得请姐姐多指教。”
“这都是小事情了。”白烟笑意越深,她一边帮着杜鹃收拾东西,一边道:“原先在齐国公府里,初见王妃的时候,便觉得王妃性子好,是京中少见的人物。不曾想,这般人物竟到了我们府上,真是应了我与白月先前说的,天上降下来个仙女似的王妃娘娘呢。”
一句话,两个人都笑开了。
小丫鬟站在门口掀帘子,道:“白烟姐姐,杜鹃姐姐,王妃娘娘醒了,前头叫过去呢。”
白烟与杜鹃忙站起来,往前头正房里去。
画眉捧着茶水痰盂,请沈又容漱了口,又端来一盏清茶给她润嗓子。沈又容模样懒懒的,坐在妆台前。杜鹃走过去给她梳妆,一面提醒她,该见见府上的人。
沈又容点头,由着丫鬟给她重新梳妆,换上一身大红绣缎花卉纹的衣裳,在正厅上首坐下。
薛公公在外头回禀,沈又容忙请他进来。
沈又容与薛公公是见过面的,只记得这是个好说话的小老头。如今他一进了屋,见了沈又容,登时满脸含笑,拱手行了大礼。
“老奴拜见王妃。”
沈又容道:“快起来!”
杜鹃与画眉下去亲自扶了薛公公起来,沈又容命赐座,薛公公便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。
他来,除了拜见王妃,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把府上的账本和对牌交给沈又容。
“王爷吩咐了,以后府上大小事务一应都由王妃做主,这账目,钥匙,对牌都交由王妃调度。”薛公公道:“府里大小管事和内院各处的管家媳妇都在院外候着了。”
沈又容点点头,她接过账目翻看了几页,发觉王府的规矩很严格,严格得近乎严苛。不过沈又容想一想也能明白,当日纪琢处境艰难,总要把自己手下这一亩三分地收拾干净。
沈又容合上账本,交给杜鹃。小丫鬟将门口的软帘卷起,院子里站满了人。
沈又容身边站着杜鹃画眉白烟白月四个大丫鬟,厅下坐着薛公公,远远的,只觉上首王妃如端坐的菩萨,端庄大方,气度华贵。
院中众人立时下跪行了大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