厨子眉毛皱成一团,暗暗叫苦。
前几天那些肉拿出去,现在不只是肉包子打狗,收不回好处,说不准还要将三公子得罪了。
刚才说三公子不能解气,并不是信口胡诌。
裴衍被长辈宠坏,在安国公府简直是无法无天。从前有侍婢冒犯,他把人放在跟前折腾得叫苦连天,直到后来将她的脸划花了才算完。
虽不至于对他一个厨子喊打喊杀的,但一叫三公子记恨下来,这厨房里能捞着油水的差事是做不长了。
思及此,厨子又道:“六公子要东西当然可以。我们却不能白白给了。三公子到时候问起,我们如何交代?这样,贵客将至,厨房里正好还缺些东西,叫六公子跑一趟将这些定下,也算为招待宾客出力了。”
有人说:“外面这天色一会儿一个样,六公子是明日再去?那我先送袋米过去。”
那出主意的厨子说:“沈家小公子都回来了,你不知道吧?当然是越早越好,今日是最合适的。下雨么?撑把伞不就行了。你想往哪去?厨房的活还没干完呢,至于福顺来要的米,等六公子回来再说吧。”
作者有话说:
这本改过文名,后面有一个词不能用,又被要求改掉了。给大家造成不便,很抱歉。
这章评论有红包,谢谢支持。
第18章
◎以后我也会帮着你。◎
舒沅无所事事,从别庄的书架翻出几本闲书慢慢翻看。外间丫鬟来找春桃回话,将人请了出去。
舒沅原没放在心上,但春桃回来时脸色很不好,舒沅将书册一合,偏头看她:“这是怎么了?”
春桃攥了攥手,只说:“顾大夫前些天给裴六公子开了药方,还叮嘱一个厨娘煎药。刚才那厨娘来找,说是……有些棘手的事。”
舒沅以为是裴见瑾的汤药有何差池,便点了点头:“这事确实要紧。”
舒沅想了想,好像也没什么别的能做,就说:“你去忙吧。”
春桃如实道:“已经差人去叫福顺过来了。”
舒沅哦了声,埋头继续看书。一时竟没发觉异常。
直到春桃绷着一张脸回来,舒沅才发现不对劲。
收了书册,倏地起身从书案后绕出来,紧张问道:“他怎么了?该不会……”
春桃找到福顺详细问了,那悄悄摸上门来的厨娘说的句句属实。
春桃不敢再耽搁,急忙把来龙去脉跟舒沅讲清楚。
这两日舒沅尽量平复着心情,一个人看看书也挺舒坦自在。
找些写西境风土人情的卷册,便能知道父亲所在之地的山水民情。拿本讲司国的书,也能知道好友故土的风情。若翻出来讲饮食药膳的调养著作,于她大有益处。
可她还是放心不下。
就算他心肠那么硬,冷着张脸,更说不出什么温言软语来感激她,舒沅也觉得没关系。
直到灯架起火的那晚,他说出那番话,她才知道他不大愿意见到她。
舒沅就想,不碍事的,他现在吃的一点亏,到往后他执掌权柄,他都会加倍为自己讨回来。
现下仅是一时之苦。既然他不想她连日登门,她不去就是了。
此刻听着春桃口中的话,眨眼间,舒沅心中的那杆秤又朝他倾斜过去。
那些人竟要他为了一包陈粮,在寒夜里冒雨走数十里山路。
沈彻骑马过来,都冻得厉害。舒沅难以想象,若这雨落下来,裴见瑾这一路走去,浸在雨里,会有多冷。
他多疑谨慎,可并不是生来就如此。是所有对他不好,欲以他为棋子操纵布局的那些人,一点一点教会他猜忌谨严。
那些人,本就不配他诚挚相待,不值得他相信。
那日裴见瑾的话冷利如刃,句句无情。舒沅着实伤心了一会儿。
但思绪转至此处,她无法再生他的气。
他这样就很好。只有这般,才能平安过到今日,才不会被其他人欺骗,再多生出一重伤心。
往山道上送饭食的仆役已在午后出发,别庄无事,有几个厨娘也跟着去,预备就地给官兵熬一顿热乎乎的汤暖暖肚子。大概在晚膳前后才回来。
厨房里只留了两三个收拾蒸笼,洗涮锅碗的人手。
舒沅步入厨房,现成的只有几碟点心和多做的蒸饼。
舒沅一向对自家厨娘的手艺很有信心。
但上回差人送的点心,裴见瑾看都不看一眼,舒沅拿不准他的口味,只好选了剩下的蒸饼。
舒沅执意前往。侍卫劝说无果,探视一番后翻入隔壁院墙,开了一扇小门。舒沅一看,确是近了许多。
可这段路也不好走。舒沅一手拎着小食盒,一边撑着伞。实在没有多余的手去管顾裙摆。只能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往前挪,着实费力。
没走多远,舒沅便冷得缩了缩手,出门时春桃才将她手中袖炉接过去。转眼间,指尖那点余温便消散殆尽。
再磨蹭下去,蒸饼都快放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