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上中天,船所行之处愈发偏僻,丝毫不闻人声。只听到船桨温柔地拍打水面,桨声欵乃,催人入眠。
小小的船舱中,除那书生外,其余几人均未睡着。淇心生怕那书生有异变,便守在他床边,以便随时能留意到他的状况。寻玉也不去睡,见船舱中有一副闲置的棋子,便拿来与淇心下。那边木叶守在舱口耳听四方,虽在江上,也丝毫不敢怠慢,不愧是皇帝旗下一等一的护卫。
寻玉的棋是从小和介山学的,一棋一着,沉稳大度,棋路开阔。唯一不同的,是介山擅出杀着,经常能以几步棋直取敌心,对方常被逼到慌不择路。这一点,寻玉却一直没有学到。他的棋风如人,温和渐进,没有野心。小时候和介山下棋,有一次一连输好多局,寻玉抱着棋盘就哭了起来。介山摸了摸他的头,叹气微笑,但从此和寻玉下棋竟不再用杀着。
淇心呢,庐隐里面琴棋书画就和吃饭穿衣一样平常,只是她素来不是个坐得住的人,经常下到一半就认输,做别的事情去了。所以在庐隐众弟子里面棋艺平平。但有一点,整个庐隐就只有她一人赢过于礼,这是因为淇心棋风古灵精怪,偶尔连于礼的深厚棋力都招架不过。
两人对弈,却仍是淇心占上风。只是淇心并不习惯赢棋,一开始颇感意外。后来转念一想,这位莒王温文尔雅又待我极好,定是在让着她。于是她也开始让棋,寻玉察觉到她在让自己,不由得窘迫,白玉般的脸涨得通红。别人倒也还好,可寻玉对着自己心爱的人,这种被羞辱的感觉变得很强烈。
走了十几着以后,寻玉再也忍受不了,把棋子一掷,走到了船尾。淇心不解,看了看坐在那里的木叶,木叶忙使了个眼色,示意她跟上去。他自己却仍同老僧入定,在原处坐着不动。
淇心不解地喊了声,“莒王。。”寻玉鼓起很大的勇气似的,忽然抓住她的手臂,“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莒王了。。”淇心吓了一跳,她想一定是自己让棋的事情惹恼了这位王爷。她咬了咬嘴唇,想着该如何辩解。
“可是明明是你先开始让棋啊。”她憋了半日,说道。
寻玉愣住了,“让棋?我没有啊。”此言一出,两人也明白了怎么一回事,只好相视一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