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珩见状往外望了一眼,见一眉目俊朗的少年正痴痴望着屋子,而小寡妇趴在桌上,漆黑的眼珠子转来转去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听到屋外没动静,才从臂弯里抬起一张捂得绯红的面颊。
谢珩随口问:“喜欢他?为何不同他成婚?”
桃夭有些不懂他为何这样问,还是悄声告诉他,“他娘同我一样是个寡妇,但是可厉害了,我怕她。”
谢珩闻言,又自顾自倒了一杯酒。
这时最后一桌酒席也散了,屋外喧闹一日的院子终于静下来,桃夭赶紧出去要帮着一块收拾东西。
这几日连孙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的莲生娘哪里肯,硬是把她推回屋子里去,“哪里有新娘子动手的道理,好好回屋陪着你莲生哥哥就行。”顺手还把今儿收的份子钱同礼单一并塞给她。
桃夭只好回屋数钱。
数到数着,竟然看见赵淑兰的名字。
之前因为刘媒婆,赵淑兰折了不少人情在里头。
桃夭见她人没来,本以为她还生气,眼下看着心头一暖,想着兰子姐姐到底心软。
谢珩瞧见她捂着嘴笑,眼睛弯成月牙,好奇地瞥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,瞧见那钱封上竟然写着【早生贵子】四个大字,想起宋大夫在墙根跟人说的话,立刻搁下手中的杯子,惊出一身汗。
如果没记错,他方才吃了足有五六杯酒!
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。
莲生娘进来了。
她对桃夭说:“阿娘烧了水,你去打些水给你莲生哥哥擦身子。”
桃夭立刻去了。
她装了小半桶热水,才进屋就听见莲生娘说什么“今晚别伤了她”,惊讶,“谁伤了?”
莲生娘忙道:“是说叫你莲生哥哥帮你擦药,莫要弄伤你。”
“阿娘明日替我擦也是一样的。”
“胡说,成了婚都是大人,以后有事儿找你男人帮你。”
桃夭偷偷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谢珩,“嗯”了一声。
莲生娘将她拉到一旁,嘱咐,“待会儿好好给你莲生哥哥擦洗身子。你莲生哥哥腿不便,今晚你主动些。”
桃夭颔首,“我今夜一定会好好照顾莲生哥哥的。”
莲生娘以为她都懂了,仿佛已经瞧见十个月后家里摆满月酒的场面,这才心满意足离开。
桃夭把水倒到盆子里端到谢珩面前,鼓足勇气主动问谢珩,“先生要擦身吗?”
谢珩神色淡淡,“不需要。”
桃夭如释重负。
她主动问了的,可先生不同意。
反正先生又不脏,不擦也没有关系的。
她拿来澡豆洗干净脸上的脂粉后,脱去鞋袜正欲洗脚,见谢珩正望着自己,倏地把脚收回来,“先生要泡脚吗?”
谢珩摇头,顺手拿了搁在床边的书来看。
只是哗啦啦的水声听得人心里愈发烦躁,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的谢珩忍不住看了一眼木盆,只见一对还不足自己手长的雪白玉足浸泡在水盆里,十个粉嫩的脚趾头俏皮地拨弄着水。
那副惬意的模样怎么都倒像是完成招赘任务一般,浑然没有婚前那般说得情深意重。
有所察觉的小寡妇抬起眼睫,“要不,待会儿我去再打一盆水来给先生?”
“无须麻烦。”
谢珩若无其事收回视线。
她“哦”了一声,擦干水后端着盆子出去,再回来时果然两手空空。
谢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有作声。
她一脸疑惑,“先生总这样看我作什么?”
谢珩冷冷道:“你看错了。”
“是吗?”她半信半疑看他一眼,坐到床边开始数钱。
屋子里甜香的气息似乎越来越浓,有些燥热的谢珩转动车轮到窗前赏月。
冷风一吹,酒意发散,人也有些困顿。
他正准备睡觉,一转头便瞧见不知何时剥了嫁衣的小寡妇踞坐在妆奁台前,口中咬着一把木梳,正对镜解盘至头顶的发髻。
她修长雪颈微微扬起,几缕青丝散落在耳侧。过紧的绯红里衣裹着她发育得极好的身子,紧绷绷鼓作一团的胸脯子向前挺着,勾勒出青涩饱满的曲线。
两条嫩莲藕似的细长胳膊向上曲着,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纤细小腰。
谢珩呆愣片刻,立刻转过脸去,顿觉体内“传宗接代”的药粉正在迅速发作,压抑着怒气:“谁准你脱衣裳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