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云知道殿下从未真心想过替小寡妇找铺子,出了院子随处溜达去了。
到了屋里,谢珩见小寡妇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,故意逗她,“妹妹过来更衣。”
桃夭只好伸手替他解腰间玉带。
可那玉带她见都没见过,手都酸了没能解开,不停抬起眼睫求助似的望向谢珩。
谢珩低垂眼睫望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,脸颊绯红的少女,见她不开口,就是不帮她。
桃夭怎么都觉得他是故意的,一时来了脾气,用牙齿去咬,谁知没咬到玉扣,反而咬到一块肉。
是谢珩的手。
他道:“也不怕咯牙!”
桃夭忍不住狠狠咬了他一口。
他闷哼一声,却不挣脱,任由她咬着,直到她松了牙口,他摸摸她柔顺的发丝,挑眉,“消气了?”
桃夭气馁,心疼在他虎口处的齿痕轻轻吹了吹,小声嘟哝,“先生明知我见识少,何苦要这样欺负我。”
谢珩道:“既解不开为何不问我?更何况你一个小小女子不会解男人的玉带很正常,这与见识多少又有什么关系?”
若是见识多了才麻烦。
“真的吗?”桃夭又高兴起来,笑盈盈望着他,“先生没有瞧不起我?”
“我为何我瞧不起你?你是我的妹妹,我以后只会疼你。”谢珩见她又如同从前一样,捉着她的手手把手的教她解腰间的玉带。
原本在桃夭眼里很困难的事情,他手指不过轻轻一扣竟然就解开了。
桃夭惊喜,“原来这就可以了。”
“本就如此。”
谢珩将玉带随手丢到一旁的木施上,躺到床上,手搭在眼睛上,声音低沉,“过来。我头疼。”
“怎么会头疼?”桃夭走过去坐到床边俯下身替他轻轻揉捏着他的太阳穴,见他眼下一圈乌青,颇有些心疼,“先生这几日没睡觉吗?”
他“嗯”了一声,“失眠。”
“怎么会这样?”
他从前睡眠质量明明还挺好的。
她想了想,咬了咬唇,低声问:“那先生为何不来找我一同睡?我以后再也不亲先生了。”
谢珩闻言,蓦地睁开眼眸,凝视着眼前正认真替他揉捏着太阳穴的小寡妇,目光落在她嫣红饱满的唇上,脱口而出,“那就更睡不着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桃夭惊讶,“是因为我睡相不好?”
谢珩没回答,只是道:“这几日恐怕要走了。”
桃夭闻言征住。半晌,问:“那,那先生能不能回去桃源村同我阿娘说一声?”
旁的都不担心,就怕他这一走,阿娘又要犯病。
谢珩颔首,“定是要同她说一声的。”
她“嗯”了一声,抱膝坐在一旁不言语。
她未束发,满头青丝如同水一样流泄在削瘦纤细的肩上,身上只着了一件新买的绛色齐胸襦裙,更衬得她肌肤堆雪砌酥似的白。
不过才养了几日的功夫,愈发显得像是闺阁里娇养出来的姑娘。
若是放在东宫里养上一两年,恐怕比着柔嘉也不差什么。
谢珩心中一动,道:“等你到了长安,我会着人建一座漂亮的府邸给你同你阿娘。你可以把小花同小白带上,就如同从前在家里一模一样。”
小花是她养的那只鸡,小白是她新抱回来的那只才满月的狗。
她不作声。
谢珩又道:“你若是觉得无聊我就介绍我妹妹与你认识。长安城内她比我熟,有她在,定不会叫你觉得无聊。”
“我若得了空可以带你去打马球,长安的人最喜欢打马球。长安也有山,山上也会在夏季时漫山遍野开满芍药。下雪的时候我可以带你去梅园赏雪,那里的雪景是全长安最美的。”
她仍是不作声,睫毛微微颤动。
“长安还有很多很好吃的糕点铺子,”谢珩伸手轻轻拨弄着垂在她耳垂的那枚小小的珍珠耳裆上,“你若是喜欢珍珠,我屋里还有一匣子东珠,全部给你拿来打首饰好不好?”
他还是头一次说这样具体的事情来哄她,可说了那么久只换来三个字,“我不去。”
“为何?”
谢珩的手一顿,心底又想起她挑的那张沈时的画像,“你若是喜欢沈探花,我可以帮你提亲,虽入赘有些困难,但是婚后你们可以单过,也同入赘一样自由。你放心,有我在,谁也不敢欺负你。”
她仍是摇头,“我家里房子很快建好了。”
谢珩从未这样低声下气哄过人,见她如此固执冷了脸,从床上坐起来穿好靴子头也不回出了屋子。
人走后,桃夭又重新躺回去,看着帐子顶上刺绣的纹路,心道长安再好,也不是她的家;先生再好,也不是她的亲哥哥;沈探花再温柔和善,也断然不会娶一个小寡妇做正妻。
更何况长安距离万安县那样远,等不到她回家的莲生哥哥一定会难过。
她蜷缩在床上,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,好似又回到莲生哥哥刚走那一阵,她时常坐在东屋窗口从日出等到日落,怎么都等不到莲生哥哥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