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时留下的马车还在外头等,她上了马车后便往家里赶去,半路经过燕子巷,叫车夫停下来,悄悄往燕子巷看了一眼,却见伸出枝桠的院子外头停放着一辆马车。
想来是先生的马车。
她呆呆望了一会儿,这时见莲生娘同谢珩还有宋大夫一块出来。
莲生娘也不知同谢珩说了些什么,桃夭不由自主向前走了一步,也不知是不是被发现,谢珩朝着她的方向扫了一眼。
她吓得立刻闪躲到一旁去。
三人在外头说了一会儿话,莲生娘同宋大夫便进院子去了。
躲在一旁的桃夭见谢珩上了马车,知晓他要出来,连忙避进马车内,透过车帘偷偷往外看。
直到那辆马车与自己乘坐的马车擦肩而过,她才松了口气,想了想,叫赶车的马夫进了燕子巷。
才刚刚进院子不久的莲生娘一见她来,十分高兴,将她拉到炉子旁坐下,道:“你怎么不早些来,你莲生哥哥刚走,说是国子监有急,需回去一趟,可能明晚再回来。”
桃夭心想自己就是看着他走这才敢进来,免得撞见尴尬。
许是心里难受,她不怎样想回家,便打发车夫回去了。
待用完晚饭后,天已经彻底黑透,她陪着莲生娘围着炉子聊了一会儿家常,这才回去睡觉。
睡的屋子自然是谢珩常睡的那间。
她洗漱完才要上床,却见被窝里搁着一精致的小匣子,好似首饰盒。
打开一看,里头装着一对珍珠耳珰。
桃夭盯着那对耳珰看了许久,把自己埋进被窝里,眼泪涌出来。
她其实一直觉得自己特别的没出息,最大的心愿也不过是找一个愿意同自己好好过日子的人,然后再生个可爱的宝宝,好好地同耶娘这样过一辈子。
可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有一日会对先生始乱终弃了呢。
先生恐怕都要恨死她了。
*
东宫。
齐云见谢珩一回来就一直坐在那儿批阅奏疏,忍不住问:“殿下方才明明瞧见娘子去燕子巷,为何不趁机与她呆一会儿?”明明想了人家那么多日,还特地追到戏园子里去,为何又要假装没瞧见离开?
谢珩并没有作答。
这一夜他批阅奏疏到天亮,次日天不亮,沐浴更衣过后又去朝会。
齐云见他与平日里并无不同,只在朝会时朝着沈时所在的位置多看了几眼。
沈时昨天被他叫鸿胪寺的人叫走,据去鸿胪寺盯梢的人来报,他自进了鸿胪寺以后便没有再出来,许是在里头熬了一夜。
朝会过后,谢珩将一张画好的图纸递给他,“去东市替孤买一串一模一样的回来。”
齐云看着图纸上的赤玉玛瑙手串,突然就想起昨晚在戏园子里许小姐好似送了一串手串给沈探花。
殿下这是心里不痛快,想要买一串同样的来戴一戴?
*
许府内。
因为昨晚在梨园“巧遇”谢珩一事,心情郁郁寡欢的桃夭一整晚翻来覆去都没睡着,天不亮就回府去了。
谁知才到门口,就碰见刚刚下了朝会的阿耶同哥哥。
许贤问:“又去燕子巷了?”
桃夭“嗯”了一声,有些不安。
许贤知晓在她心底自己恐怕都比不上燕子巷里的那两位老人家,并未多说什么,只是嘱咐她出门多穿些衣裳。
他这样宽容待自己,桃夭终是心中有些愧疚。
待用完早饭后,许贤去政事堂处理政务去了,桃夭正准备回去补一觉,却被还没有出门的许凤洲叫到书房里去。
许凤洲盯着她看了一会儿,道:“今早我碰见夜卿,夜卿的意思是想过了年便来提亲,阿宁心中如何打算?”
他不提还好,一提起婚事,桃夭不由自主又想起昨晚戏园子之事来。
她支吾了好一会儿,道:“我都听阿耶同哥哥的。”事已至此,早些成婚也好。
许凤洲只以为她害羞,道:“原本我同父亲是想多留你两年,不过眼下夜卿留在长安,待成了婚,叫他住在咱们府里也是一样的。”
桃夭惊讶,“那岂不是如同招赘一般?”
许凤洲故意道:“怎么,沈家小子入赘我许家,还委屈他了?”
“哥哥莫要总是叫人家沈家小子!”桃夭到了长安才知晓,这里的人骂人,最爱说的便是“小子”二字。
“还没成婚,就护上了,”许凤洲斜她一眼,“还真是女大不中留!”
桃夭傻傻笑起来。
许凤洲见她笑,也忍不住笑了,道:“你回去休息吧,哥哥也要回东宫当值了。”
桃夭乖巧应下来,又关心他几句后才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