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坐下吃了一盏茶,许凤洲打量着眼前眼睛微红,神色从未这般凝重的妹妹,问道:“你二姐姐还有赵姨娘同阿宁说了什么?”
桃夭并未将许怡宁的话告知许凤洲,而是问:“二姐姐从前见过殿下吗?”
许凤洲想了许久,迟疑,“三年一次春游,我瞧着她日日待在家中不出门,便带了她一起去。那次殿下也在。至于见没见过,哥哥也不是太确定。”
桃夭抿了一口热茶,低垂眼睫,“赵姨娘想请殿下过来看看二姐姐。”
许凤洲瞬间明白了桃夭的意思。
他眉头紧缩,“阿宁答应了?”
桃夭沉默了好一会儿,缓缓道:“我答应帮她问一问三郎。”
再多的她也不能做了。
许凤洲轻叹一声,“此事为难阿宁了。”
总归是自己的亲妹妹,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瞧着她含恨而终。
只是太子在感情上极为小气,恐怕会不高兴。
桃夭见时辰不早了,道:“我是偷偷出宫,现在得回去了。”
许凤洲起身将她一路送到马车上。
临行前,他问:“你二姐姐是不是同阿宁说了当年走丢的事情?”
桃夭“嗯”了一声,并未多说什么,只是道:“还是请御医再来瞧瞧,二姐姐今年才十八岁,往后的路还很长。从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,人得向前看。”
许凤洲一脸心疼地看着她。
便是她不说,他心中也猜出了大概。当年从金陵回来以后,二妹妹便像是变了个人一般,足足将自己关在院子里关了将近一年才肯出来见人。从前他只以为她害怕,直到阿宁回来后,才察觉出她有些不妥。
“哥哥这样瞧着我做什么?”
她望了一眼窗外晴好的天,颇有些感慨,“老实说,过去的那些事情我真是一点儿也不记得,听二姐姐说那些话的时候,反倒有些同情她。这些年我虽流落在外,可我遇到了这世上最好的人,过得也一直很好。想来二姐姐这些年心底也一直备受折磨。”
许凤洲明白她的意思。
她的人生一直在往前,遵循着自己的本心过日子,没有为任何人停留。
二妹妹却停在了几年前。
良久,他长长叹了一口气,道:“回去吧,免得出来久了他担心。”
提起谢珩,桃夭心里便升起一股暖意,与许凤洲道别后,便赶紧往宫里赶。
待回到东宫时已经是傍晚。
她才进去宫殿,便瞧见正端坐在案几后批阅奏疏,一袭便服的谢珩。
比之着公服时的威仪赫赫,一袭便服,眉眼矜贵的美貌郎君多了几分读书人的文雅气质。
桃夭望着他一时出了神。
也不晓得除却二姐姐外,长安城内有多少待字闺中的女子将他默默记在心里。可他却一无所知,平白无故叫人家为他伤了心。
“怎么不进来?”
谢珩抬起眼睫看向门口正呆呆望着自己的小郎君,眼底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,连忙上前将她牵着她的手进殿,与她一同坐在榻上,道:“我还以为宁宁要很晚回来。”
桃夭撒娇,“太想三郎,所以早早就回来了。”
“油嘴滑舌!”
他见她眼眶微红,像是哭过,蹙眉,“怎么了?二姐姐很严重吗?需不需要我叫太医过去瞧瞧?”
桃夭道:“前些日子我阿耶已经请了太医去瞧过了,只说是心病,需要好好养着。”
谢珩道:“若是有什么需要,宁宁一定要同我讲。”
桃夭“嗯”了一声,把头搁在他肩上,握着他的手,问:“咱们今晚还去母亲那儿用饭?”
谢珩笑,“就怕宁宁吃不饱。”
除却出宫去燕子巷那晚,桃夭每晚同谢珩都要过去坤宁宫陪皇后用饭。
桃夭也笑了:“回来再吃些也是一样的,总归咱们去陪着母亲坐一坐也好。”
谢珩见时辰不早,“那咱们现在过去吧。”
谁知两人走到半道,户部临时有事觐见。
谢珩担心桃夭一个人应付不来,道:“我不晓得要多久才过去,若是宁宁不习惯,就先回去吧。”
桃夭朝着坤宁宫的方向远远看了一眼,笑,“三郎去忙就行,我自己去也是一样的,母亲又不会吃了我。”
两个人成婚是为了好好过日子。
他每日已经很忙很累了,不能还要分出心思来操她的心,长此以往下去,他心中定然也会觉得累。
若是日子过成那样,时间久了难免心生怨怼,也便没了意思。
谢珩心疼她这样体贴自己,柔声道:“我尽快赶过去,若是母亲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,宁宁多担待便是。”
桃夭颔首,“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