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如上了亿的鬼谷子下山元青花瓷,如果能仿到以假乱真,哪怕说明了是高仿,别人花十万八万买到,放在家里品鉴,那也值了。
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亿拍到鬼谷子下山,但是又好这一口,愿意花十万八万买个高仿摆家里看看的,多得是。
刀鹤兮看着那瓷器,看了很久:“这个确实功夫很到家。”
初挽又拿出来易铁生一件粉彩蕙草兰花六面镶器薄胎,这是前几天易铁生才寄过来的,她拿给刀鹤兮看:“这件呢,你觉得如何?”
刀鹤兮翻过来看了看,下面是国营雕塑陶瓷厂的底款,知道这是景德镇前些年造的。
他仔细看了一番,才道:“这个胎体细腻柔润,上面的绘画艺术水平也很高了。”
初挽笑道:“是,稍加改造,未必不能做出我们要求的,像这种活,自然是好活,师傅都是几十年功底的老师傅,只不过早些年国内那情况,陶瓷厂也就生产老百姓的日常所用,这种阳春白雪花心思的,也是听上面指令做,要出口换外汇,便是上面的图案绘画,师傅能发挥得也有限。现在改革开放了,但是一切又向经济看齐了,还是容不下高仿瓷,以至于连窑房都要被拆了。”
其实这也是为什么王永清会沦落到穷困潦倒,他所精通的,在这个世道,就没什么市场,他也没赶上好时候。
刀鹤兮看了半晌,终于道:“你需要我做什么,你又能做什么?”
初挽笑道:“这样也好。”
当下也就详细谈起来,初挽负责国内生产,刀鹤兮负责欧美市场。
她笑道:“如果我们真能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,哪怕明说了是高仿瓷,但是限量发售,我相信价格也不会差,但是这个价钱能做到什么高度,就看刀先生的了。”
刀鹤兮便明白了:“你要做第二个同泰祥。”
初挽:“同泰祥摊子铺太大了,我们没这个精力,应该说,我们只做同泰祥最顶尖的那一批货。”
刀鹤兮颔首,淡声道:“可以,不过我需要去景德镇亲自看看那家窑房,如果确认没问题的话,那我会让我的秘书和你详细谈。”
初挽:“那你想什么时候动身去景德镇?”
刀鹤兮看着初挽:“过一周吧,一周后,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下。”
初挽这几天也没什么事,便继续写她的论文,写论文烦了,就在学校里听听课,学校里老教授多,有些讲课已经不局限于课程知识,会发散,偶尔听听,开拓下思路也不错。
那天她和岳教授讨论论文,岳教授却说起:“现在市政府政策研究办公室连同文物局工商局的骨干干部,正在做这方面的市场调研,他们邀请函里也提到了你,想请你配合进去一起调查。”
初挽听到,大致问了问,知道这次是政府相关单位的研究调查,也有些意外。
她最近虽然在国外考古研讨会上初露风头,有些名气,但那都是虚的,这种体制内部的调查都是和政府决策有关的,结果现在让她配合调查?这是什么意思?
她略想了想,突然有了猜测,难道是和王同志有关?
因为她之前恰好提到了山东龙山文化的红陶问题,所以他想让自己参与进去?如果这样的话,是不是说明,他心里多少有些活动了?
这让初挽多少有些猜测,以至于晚上时候,她在外面公用电话给陆守俨打电话。
陆守俨显然还在办公室加班,一边打电话一边听到那边有纸页窸窣的声音。
初挽:“你还忙呢,吃饭了吗?”
陆守俨声音有些沙:“简单吃了点,晚上工地有些情况要处理,才回来。”
初挽便心疼起来,嚷道:“你们这工程什么时候能做完?你看你都忙这么久了!”
陆守俨:“放心好了,我现在已经多少有些头绪了,工程也进行得很顺利,我估计一年时间就能完了。”
初挽想起之前陆老爷子说的:“那一年后呢?”
陆守俨听着,顿了下,之后笑了:“是不是想我回去?”
初挽其实心里确实这么想的:“看你自己了,我当然希望你回来,不过我觉得,还是以大事为重,反正我可以抽工夫去看你。”
陆守俨便收了笑,略沉吟了下,道:“到时候看看情况吧。”
初挽:“嗯。”
陆守俨便问起初挽论文的情况了,初挽大致讲了,一切都挺顺利的,反正这些东西她本来就很熟,她所知道的一些东西其实远超过这时代,她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写出来就行了。
现在她博士读着,不需要着急,就慢慢磨论文就行了。
陆守俨:“我听老爷子说,你还见了王同志?”
初挽:“是,我正说要让你给我参谋参谋呢,我突然接到一个邀请,让我参与决策办公室和工商局的市场调查,你说这是什么意思。”
当下将来龙去脉和陆守俨讲了:“那天和王同志喝茶,他也没说什么,感觉他顾虑得很多,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。”
陆守俨听着,仔细问了问,才道:“下个月,有一个文物保护交流会,这个交流会是涉及到比较高层面的,目前看,这个调查应该是给这次的交流会做准备的,王同志让你参与进去调查,是想让你获得更多翔实的数据。”
初挽:“什么意思?”
陆守俨下了结论:“先让你作为学者专家的身份参与调查,之后再把你提过去开这个交流会。”
初挽恍然:“他想让我冲锋陷阵?”
陆守俨分析道:“他站在这个位置,视野比我们开阔,我们能想到的,他自然也能想到,你把红陶放到他面前,但是没多说,这样最好了,让他自己慢慢考虑。这是一件大事,需要顾虑的很多,他的位置,有些话不能轻易说出来毕竟他说了,那就是风向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我估计这次让你参加调研,其实是想让你投石问路。”
他解释道:“毕竟你是古玩方面的专家,但你又年轻,在这种交流会上,都是文博系统专家,你来说,说对了,那自然皆大欢喜,说得不好,你还年轻,你又不属于什么编制,所以你说的话只是古玩行业的内部交流,还不涉及政府层面的工作。”
初挽瞬间明白了:“看来王同志心里已经有想法了,只是自己不好出手。”
陆守俨笑道:“他们经历了这么多事,什么没见过,你所想的,也许是他们许多预案中的一件,现在你把红陶放到他眼跟前,逼着他去思考这种可能性罢了,至于这事成不成,就看你能扑腾出多大浪花。”
初挽听陆守俨一分析,心里已经有底了:“行,管它呢,我反正先进去搅和搅和吧。”
陆守俨:“可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