占春魁 第45节(2 / 2)

占春魁 李浪白 1959 字 8个月前

    康乐对她并无防备,只略留心些便可猜出一二。

    “宁一。”

    他今早回京时,顺路去了趟皇寺,宁一已经按他所吩咐的,将那封假作先皇亲笔的书信和令牌交给了康乐。

    至于内容…自然是先皇的拳拳爱女之心。

    “为何?”

    “康乐对先皇之死,一直心中有愧。” 若无他暗中操纵,康乐怎么可能在皇寺对先皇下毒而轻易得手?

    室外的光线渐弱,年轻帝王温润如玉的面庞上渐渐笼下阴影:“只有如此,才能让她倒向你我…而不是太后。”

    “你我…自何时起与太后为敌?” 明丹姝垂眸把玩着他的手指,不动声色问道。

    听闻郑氏一族出美人,只窥祁钰便知一二。

    “多年前便已是。” 祁钰含笑望向她,藏着几分只二人才知的隐晦意味。

    “是为明家?” 明丹姝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,与祁钰昨日扔给程青山的那块是一对。

    “不仅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何人?”

    “十九年前,刘阎在郑国公府满门抄斩后,退朝回到河阳别居,所意为何?” 祁钰若有所思问道。

    十九年前,郑国公府过继世子郑禹的夫人诞下一女,名唤郑云儿。月余后,明家夫人诞下一对龙凤双子,女儿名唤丹姝,儿子名唤继臻。

    刘阎离京表面上是不愿为门阀斗争所缚,急流勇退。可实际上,是为了护住郑下留下的唯一血脉,他表舅郑禹的女儿——郑云儿。

    明修栈道,暗渡陈仓。明家夫人当年只诞下一子而已,所谓女儿,其实是郑家遗孤。

    祁钰并不看那块令牌,将她揽进怀里,侧耳轻声相问:“你要瞒朕到何时?”

    “皇上何时知道的?” 明丹姝就是郑云儿,明章从未瞒过她,反而视如己出,苦心培养。

    “六年前,朕行冠礼那日。”

    十九年前,世代武将郑国公府清君侧却败于佟伯庸之手,满门抄斩。

    可那次行动却也并非一事无成,郑氏一支暗卫借此风波顺势隐入皇寺化作武僧,逃脱门阀士族的监视,为东宫来日所用,陈瞒便是其中之一人。

    “爱卿可知,郑国公府为何落败?”

    “太后。” 渔利其中者,昭然若揭。

    郑国公府若清君侧成功,恭怀皇后和太子祁钰的地位无可撼动。

    只有东宫和郑家倒了,先皇再欲扶持庶族出身之武将以抗门阀,骠骑将军府才当仁不让,七皇子取东宫而代之顺理成章。

    可太后却未料到,先皇未因郑家之事废太子,恭怀皇后临死前鸩杀了七皇子,彻底断了她的后路,只有扶持东宫一条路可走。

    人性复杂…太后为私利戕害忠良,可多年来又在教诲储君一事上从无耽忽,极是用心良苦…

    “老师当年,本可以不死的。”

    当年,东宫依附着骠骑将军府和太后,他虽无法为明家翻案,但郑国公府留在皇寺的暗卫想要救人,尚有一搏之力。

    只是…会暴露皇寺暗卫,太后与徐家和郑穷的交易败露,丰王坐收渔利,东宫再无即位之可能。

    “比起明家满门抄斩,父亲更不愿见到丰王登基,清明吏治再无可能。”

    刀光血影,步步杀机…

    这十九年里,太后可谓谋无遗策,祁钰哪怕露出一点对于郑家旧事的疑虑,今日都不会坐在这承明宫里。

    打落牙齿活血吞,连明家满门抄斩这等大事,都能忍气吞声放下不查,让门阀放心扶这位优柔寡断的储君登基。

    银瓶露井,彩箑云窗,往事少年依约…明丹姝枕着他胸口忽然轻笑出声。

    残局未了,厚积而薄发,鹿死谁手尚未可知。

    “日后…不必再忍了。”

    “正是此理。” 祁钰亦非困顿于旧事之人,心舒意朗点了下她鼻尖。

    他二人头顶是先辈荫蔽,身后是千万万有识之士,何愁来日不得海晏河清?

    “还有一事,皇上休想混过去!” 明丹姝手如柔荑指了指窗外。

    “前日有人在瓦寨,大言不惭以昭仪之位与我换季维人头,不知如今可还算数?”

    “君子一言。” 祁钰环过她,伸手展开桌上一道墨迹方干的手谕,正是晋她为昭仪之位的圣旨。

    见她笑得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狐狸,忽然问道:“程青山是何人?”

    “七年前的进士,因为家贫无银子打点考官,被人冒名顶了功名。”

    明丹姝觉得程青山此人颇有先贤之傲骨,很是欣赏,抬头见祁钰神色古怪别扭,道:“为何有此一问?”

    祁钰回手从书格里拿出一叠纸,记着的是上月梁济从宫外取回来的民间诗文…

    祁钰揽着她的腰若有所思道:“这是拨云姑娘的戏迷写下的艳诗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