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姐姐急什么,外来的和尚才不见得好念经, 到时一并收拾了就是。”
“皇上好弓马,指不定她怎么得圣心呢!” 明丹姝俨然气急败坏,口无遮拦:“还收拾…皇上让阿臻去接她!这不是在警告我又是什么!”
“阿臻?” 吴秋乐通过线人传递的消息,只知道明继臻没死, 却不知道他身在何处。
装作一无所知, 试探道:“是明继臻吗?他竟没有死?接南墨…难道他在军中?”
如果明继臻真在军中, 许多事…就不能徐徐图之了,要趁着明家没翻案前,斩草除根!
“妹妹听岔了罢…” 她回过神来,脸上一瞬间血色尽失。
不再多言,强颜欢笑:“本宫…有些头疼,不便再陪妹妹了。”
这副神态,俨然肯定了吴秋乐的猜测。一时间心中凛然警铃大作,明继臻竟然在军中!皇上…皇上一定是默许甚至亲自安插的…剑指何处昭然若揭!更让人心惊的是,这么多年竟瞒得密不透风!
徐家,真是废物!
原本世家都以为,兵权三分…佟、郑分掌南北,京中的骠骑将军府则为太后马首是瞻,可如今看来…似乎不尽然。
管中窥豹,可见一斑,皇上对军队的掌握,比想象得更严密。
“姐姐…” 吴秋乐找她本想再挑拨几句,让那位鹤疆公主与她鹬蚌相争,不曾想竟误打误撞牵连出这样的秘密,还想再打探几句,又怕打草惊蛇,脸上神色也不自然。
“妹妹回罢!” 她甩手便走,慌里惶急却没留意袖中的一块半手大小的牌子掉了出来…
“明…” 吴秋乐见她无知无觉走远了才捡起玉牌,看着上面端端正正篆书明字和獬豸家徽…沉吟片刻,含笑:“还真是…瞌睡了便有人来递枕头。”
问香岚道:“吴非易在哪里?”
嫔妃的营帐安置皇上的主营四周,余下臣属家眷等则分散在不远处的矮坡下面。
正奔下面去,看见来人,面露喜色:“臣妾给皇上请安。”
别有所图是真,可她自情窦初开至今的沉心爱慕也不假。
“爱妃往何处去?” 祁钰的神情看着倒是并未受明丹姝争风吃醋的影响,难得抬手虚扶了她一下。
爱妃?这称呼于她而言显然是意外之喜,顺势往祁钰身上靠了靠,面上几分绯红。“臣妾…要去看看哥哥。”
“你兄妹二人同时入京,又经历父母丧事,理当见一面。” 祁钰好说话得很,竟还设身处地体谅起她来,顿了顿…吩咐梁济:“赐午膳。”
“皇上…” 吴秋乐受宠若惊,经过几月磨难而对男女之情灰了的心,又有了萌动复燃之势。
原来…没有明丹姝,皇上是看得见她的。“臣妾谢皇上!”
进了吴非易的营帐,见他一袭白色骑装端坐在矮几前,乌发长鬓,色若水墨风流…
再想起自己亲兄长的模样,权衡利弊,平心而论,他的确是吴家继承人的不二人选。
明丹姝想让吴家内斗的心,她不是不知道,也的的确确想推下吴非易以报父母之仇夺回吴家。
可对付吴非易,非一击而中不能轻举妄动,眼下…与他求和,显然比内斗夺权,更稳妥。
好声好气,试探:“哥哥。”
“你来了。” 一如既往,不冷不热。
“皇上赐了午膳,体恤你我兄妹二人孝道。”
“有什么事?” 吴非易对她一改往前盛气凌人的态度不以为意,更,不吃虚与委蛇这套。
“既然你这样的态度,那我也有话直说了。” 吴秋乐碰了软钉子,也不恼,她与吴非易多少年来都是这样相处的。
“咱们吴家,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”
打开天窗说亮话:“我不希望在皇上对世家磨刀霍霍时,与你内斗。”
“若我不呢?” 他冷然问道。
“什么?” 吴秋乐没反应过来,“你说不,是什么意思?”
面上挂不住笑意:“你是要与我宣战?”
“你有什么资格…与我宣战?” 抬眸,波澜不惊,连讥诮都无。
“我的意思是…” 吴秋乐一拳头打在棉花上,无处着力。
现在的情形,的确是她要倚仗吴家,而吴非易于她并无所求。
挑明来意,将令牌仍在桌上:“这件东西,你认识吧。”
吴非易视线落在令牌上,显然是认得,却不过淡淡一瞥,没放心上。
“明丹姝还活着。” 说一半留一半,眼睛一刻不错地锁住他,像是想挖出他的波澜,好给自己可乘之机。
“然后呢?” 他的脸色,实在过分平静。
“你不想要她?”
许多年来,吴非易唯一一次与父亲低头,便是在六年前明家罹难时,求吴家出手相助。
江南多雨,她记得吴非易在父亲书房前跪了两天两宿,明家满门抄斩的消息传回时他正病着,她随母亲去看他,听他烧得迷迷糊糊喃喃出“丹姝”两个字。
此后,吴非易虽一如既往受重用接掌家务,但但凡有关明家的消息,父亲都刻意避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