嘤咛软语一声,人被他托住了两条玉白,抱入了内殿。
太后娘娘饱满白腻的脸颊宛如芳树生晕, 一抹粉红斜挂。三分的赧意藏在微垂的眼帘底下, 从楚珩的角度其实看得不甚分明。
但期待之中的软褥并未等到,屁股底下一片冰凉之感,太后娘娘一怔, 唰地打开了眼睑,左右环视, 自己竟是被他抱着, 坐到了梳妆的镜台上!
身后的香粉盒子被他大手挥落,乒乒乓乓,那些昂贵的脂粉和螺子黛, 被他毫不懂得怜惜地掀翻在地, 一缕缕粉红的烟尘卷起, 呛出干燥而暖郁的甜香。
姜月见脸蛋更红了, 再看楚珩,他只是略皱了眉头,像嫌那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还不够悦耳似的,太后娘娘把娇软的臂膀挂在男人的后脖颈上,心里暗暗地想着:瞧着一派正经的, 心里居然想着这么刺激的事!果然是个假正经呢。
楚珩佯装看不出太后娘娘复杂中含着窃喜的一系列心理活动, 薄唇弯出一抹弧痕, “袅袅。”
她的眼波撞得更懵懂无辜, 假装完全不懂:“嗯?”
“试试好不好?”
姜月见按捺住向往, 表现出一半的矜持, 其实心里点头如捣蒜了, 但嘴巴上还是死死坚忍着,半晌,才幽幽吐出一行字:“人家总是拗不过你的。”
在方才的亲吻里,姜月见便早已被勾得失去了理智,事态眼见着要往越来越崩坏的方向发展了,太后娘娘紧张得眼睫都在战栗,从根根纤细的睫毛上,有一粒粒湿漉漉的水珠在沁出。
繁缛的象征着尊贵与至高无上的凤凰穿花暗纹烟罗裙,如层层叠叠的花瓣被不断地堆叠向腰胯,太后娘娘的两只小手抓向身后的菱花镜,只能被迫靠向冰凉的镜面。
不能回头,但也知镜中的情形。
四手相扣,二十根手指,宛如九连环折不断,紧紧缠绕在一处。
姜月见算起自己出嫁的日子,算不得短了,虽则中间有几年,她一直没有任何经验,但她领教过的楚珩,在这方面的造诣也和她难分轩轾,大婚那日姜月见就知道,这个帝王看着高高在上,其实,他什么人也没经历过,毛毛躁躁的绝不是个老手。
帝王更加不会取悦别人,因为向来只有他所想要,便掠夺的东西,亦或是不想要,即摧毁的东西,姜月见自忖属于前者,他实在不需任何怜惜,贪婪无度强取豪夺就是。
就在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,不要太过外露情绪,让他看了笑话,知晓自己其实也有所期待时,面前的男人,蹲了下去。
姜月见只能看到他脑后繁茂的黑发,她的灵魂似都为之战栗地反应过来了什么。
他以半跪而仰起面容的虔诚,俊容几乎是整片陷入了昂贵的软烟罗明锦里。
姜月见的眼波泛起了雾色,坚硬的护甲一根根耷在梳妆台上,重重地咬着嘴唇,直至冒出血丝,不过几个瞬息,护甲倏地,重重地摁在台面上,直接劈裂了。
*
“袅袅。”
他俯着容颜,弯腰替她系上裙绦,柔声地哄。
姜月见腿都是软的,只能靠在他的怀里喘气,眼前是大片淋漓,只能胡乱地抓了一只干净的粉扑子擦脸,被他唤一声,她都心里发毛。
可他却突然低下头,朝她的嘴唇寻了过来,作势要亲她。
姜月见又气又羞,可她就连推搡的能耐也没有了,就算平日里有的时候,对楚珩,也撼动不了分毫。她自知蚍蜉撼不动大树,索性不作那挣扎。
被亲了个结结实实。
宛如蜂蜜般香甜的吻,一点点沁人而来。
太后娘娘那颗不受控制的心噗通噗通地,跳动得老房子着火,摧枯拉朽不可收拾,明知会被看笑话,可就是约束不了。
她忍了又忍,直至他亲完,终于可以放开她时,太后娘娘瞥见,其实楚珩的脸——
比她还红。
真是,既然也知道“羞”字怎么写,又这么不要脸。
但楚珩脸红时,也不想让人发现他脸红,于是把神情板得很严肃,好像下一刻他就要登堂议事一般。
以前她不知道,还以为他实则只是例行公事,并不喜爱她。如今看来,宜笑才是了解他的人,他就是幼稚。
不管在外人面前的武帝陛下有多翻手云覆手雨,叱咤六合,骨子里,他却是个幼稚,在感情方面宛如一张宣纸的小白。
这个愣头青,还知道要面子,就是从前放不下身份,死要面子,才会对她那么坏!
可是今天……
姜月见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,此刻她也说不出太完整的话来,只能用抱向了他,将小脸依偎上他的颈窝。
“你不用太取悦我,”她听到自己低低地说,“你什么样我都喜欢,只要是你的话。”
楚珩的手掌带着男人的温度,比她的肌肤要热许多,轻轻地覆盖在她巴掌大小的脸蛋上。
他的嗓音是哑的,略含几分笑:“心甘情愿,怎谈得上刻意取悦,袅袅——”
他忽低头看她,在她眼波仰起,撞上来正着时,心跳漏了一拍。
哑沉动人的嗓音在耳畔响起:“我早想这么做了。”
姜月见愣神:“什么时候?”
是当他以苏探微的身份,重新出现在太和殿上,与她重逢的时刻么?
楚珩含笑:“是在我和你冷战的时候。”
在她怔忡之间,他坦然地承认了:“我是不想承认自己输了,对你太过贪恋。”
姜月见唰地眼眸里蓄满了清水,只知如藤蔓一般缠向他,重重地道:“我,我也是……”
楚珩怎么会知道呢,早在她入宫以前,她心里就烙上了一个策马倥偬的少年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