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珩侧过身,臂弯还搭在姜月见的腰际,她睡相不佳,身子侧卧蜷缩着,脑袋枕在他的左臂上,昨夜里她听完哭得厉害,摸着他的脸怎么也不松,楚珩哄人不行,只好身体力行地让她更疲惫一些,于是她哭着哭着,被折腾得睡了过去。
此际人还眠意憨沉,粉白的小脸紧紧皱着,也不知梦到了什么,眼窝处,昨夜里蓄满的宛如清池般的泪水已经干涸,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痕迹,格外娇弱得惹人爱怜。
楚珩薄唇上翘,其实他真没什么,他已经并不介怀。
可看她凄凄惨惨,心疼得不行的模样,实在没有忍住,楚珩低下唇,在她的额间慢慢地亲了一口。
唇刚刚印下,姜月见倏地醒了,两只肿得核桃似的眼泡,红红的,一睁开眼,看到楚珩,唰地泪水又溢出来了,楚珩半是无奈半是心疼,将她搭在眼睛上小手挪开,再次俯身沿着她泪水涟涟的眼睑啄去了零星水痕,“还哭?我后悔告诉你了。”
姜月见倏地用力抱住了楚珩的腰,将他整个人压下来,随后,她便严丝合缝地挂了上去,将脸蛋埋在他的颈边,痛哭流涕,“呜呜呜……你别说话,让我哭一会儿……”
她心疼死了,以前不知道,现在知道了,她每再多看楚珩这张新脸一眼,心里刺便多扎一寸,那疼便更蔓延几分。
“阿珩……”一道缱绻的呼声后,她的鼻尖抵住了他的颈部,发出抽噎的声音,一边啜泣着,一边小心翼翼地攀着他的肩,“不论生死,你以后,不能再离开我半步。”
她情绪波动得这样厉害,楚珩怎么敢不应?
即便是敷衍,也得敷衍过去,他只好点头,顺着她话无有不应:“好,生死都随袅袅,再不离开。”
姜月见这才略略止住,歇息少顷,掐他的背肌,瓮瓮地道:“我们再生一个好不好?”
楚珩不解挑眉:“嗯?”
她是怎么从方才的话题,过渡到再生一个的?
姜月见闷闷地想,那么漂亮的脸,不传承下去怎么行呢?楚翊张开了以后五官还是更像她一些,多生几个,总会有个把儿女是像他的,这样,她也少些遗憾了,唉。
姜月见等他退去少顷,两只手摸向楚珩的耳朵,宛如捧着一件易碎的琉璃珍品般恋恋不肯释手,他如今的这张脸,换得也很好,那个什么天驹国的神医,倒的确是个神医,并未失手。
清秀隽雅,如松如竹,亭亭然,萧萧然,别具风流。
只是李岫晴说,和她原本的夫君,还是不大一样。
所以姜月见想,楚珩一开始大约也没打算瞒太久,因为迟早都会露馅的。
她突然好奇,嗓音因为叫唤了大半夜到这时还是沙哑的:“楚珩,你一开始没打算和我相认是么,如果你自己一个人便报了仇,之后你打算怎样?”
在邝日游之流伏法之前,姜月见不敢问这个问题,但现在,她想自己可以问了。
他究竟是如何打算的,到底在他的计划之内,有无她们母子。
楚珩贴她脸蛋,肌肤相熨,用一种缱绻到近乎蛊惑的沉嗓向她勾引道:“袅袅,请相信我的自制力,面对你,我只会崩溃,所以不论我一开始做的什么打算,结局都会是目下这样。”
好在,这话还算是中听。
姜月见侧过脸蛋,抱他歇了一会儿,方吐气如兰道:“你喜欢我,我知道。”
自然。
他勾起唇。
他爱她入骨。比她所想的,只会更多,所以她不可能知道。
初遇时,他在銮座之上一眼便看见了那个冒冒失失的女郎,她引诱天子的手段实在太过拙劣,他在景阳府做他的皇子殿下时便领教过无数,可他却有一种直觉,那个看起来似乎会不断出糗的女孩儿,总有一天,她眼里对权力的野心,会化作对他的贪婪。
他想要一个人来爱着,深刻,噬骨铭心。
原来在她之前,他已经寂寞了这么久了,等了这么久了。
楚珩一手便能掌住她的袅袅细腰,将她稳固握住,往怀中更带了几分,半含湿润的吻在她的唇瓣上坠入,犹如雨浸荷塘,无影无踪,只剩一半涟漪恋恋不忘回响。
“袅袅,楚珩愿付诸一生,为卿不二之臣。”
正文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