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是这么想的,但既是芸贵妃的吩咐,那她便就还是得要去看看,只还没有走多远,却在离朝阳殿不远处的一条夹道拐角处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那人像是一直在等她,看见她终是来了,索性伸出手,示意要自己过去。
苏苑音此刻还有哪里不明白。
这玉佩分明就是他故意落下的,为的不过就是将她引来。
正好她还有事没弄清楚,还正愁寻不到机会问一问。
苏苑音走进,将手中的玉交还给他,萧阙只垂着眸子瞧了一眼,没去接:“这个是你的。”
他说的话没头没尾,但是苏苑音却是一听便就知晓,怪不得的人今天佩的是一对玉珏。
她唇角勾了勾,莫不作声地将手收了回来,也没有矫情,落落大方将玉收好,算是认下了他的话。
萧阙将她举动看在眼里,又是莫名的被取悦,他摁了摁手腕,忍住又想要将人抱进怀中的冲动。
倒是只见面前的人陡然靠近,伸出一截纤细的皓腕,带着些梨花香气的柔荑覆上了他的额。
“怎还是烧着的?”她蹙蹙眉,话音中带着不解,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。
她也是后来才听宫中的人议论起,张昌此人身手很是了得,当年永曦帝继位时曾遇乱军谋反,张昌尚且能从百余乱军中杀出重围,就连锦衣卫中身手最是了得的千户赵乾,也都不过是他的手下败将。
当时她便就听得心惊,这样的一个人,萧阙能在他手上讨得什么好。
“还死不了。”他耸肩,本来是照实说,只换来了对方一记白眼。
“朝中近日可能会有些动荡,但不会累及你父亲,你在宫中莫要着急。”
说到底是不能久留,纵使还有些旁的话,也只得长话短说。
苏苑音听罢,心中虽还是隐隐不安,但却还是点点头,这才说起了自己一直想要问他的事:“先前你叫我做的事,我现下已经进到宫中,接下来该如何?”
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,萧阙想起自己以前对她那般胁迫,她却对那三件事避之不及,巴之不得自己悉数忘记,现在倒是巴巴来问。
只从前他想将她一起拽入局中,现在却又不想让她过多牵扯进这是非中来。
“在梁州时,我总时常收到从上京递来的匿名密信,信中内容于我而言都极为重要,所以我想探清此人意图,到底是敌是友。”
他出声。
她诧异:“你在怀疑芸贵妃?”
怪不得叫她做的事情都跟芸贵妃有关。
萧阙眸光放空了一瞬,他竟也会这般优柔寡断,当真奇妙。
只他似是也控制不了自己,并未正面回答她的话,却主动把选择权交予她:“愿不愿都由着你。”
愿不愿意替他试探贵妃,愿不愿替他做事,就都由着她吧。
...
两人说话间,都未曾察觉,隔得远些的官道上,有一道视线正死死的盯着这处,眸光似是淬了毒一般阴冷。
作者有话说:
第69章
近日因着张昌意外身死一案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|波,其名下的受贿账册、同朝中高官重臣的书信勾结,也一并被捅了出来。
由此朝中动荡数日,日日有官员被问责或者贬斥,就连同官至宰相的周宽都受到了牵连。
永曦帝倒是不知小小一个张昌,竟然背着他,胆大包天地做下这么多事情来,可当真是养了条会咬人的好狗。
如此看来,当年叫他经手的那些事也未必都处理干净了。
每想起此事,便就叫他焦躁难安,越发觉得那幕后之人是专门冲着他来的。
手中的狼毫应声而断,他眸光中闪过一丝决绝。
若是当年的事既然还有知情者的话,那他便就宁可错杀也不放过。
彼时苏苑音进到朝阳殿数日有余,许是因为有着芸贵妃坐镇,朝前的风声鹤唳波及不到朝阳殿,后果算是此刻难得的一方僻静之地。
如今朝中被搅乱成一滩浑水,这种雷厉风行的手段,只叫苏苑音想起萧阙,想起日前他来朝阳殿对自己说的那番话。
只是现下这般,无论是张昌还是其他被波及的官员,都不叫她觉得惋惜,或许只因那些人本就罪有应得,又或许她的立场早已不知不觉就站在了他那边。
周家此刻官位虽是保住了,但是也惹了一身骚,家中还有嫡女待嫁,为了能让这事不生变故,周家近日以来行事都颇为低调。
只没成想,千防万防竟然有朝一日周家嫡女,未来的二皇妃,被东市善草堂的掌柜给一状诉纸告上了公堂,冠上的是欺压百姓的名头。
如今是多事之秋,周家此刻形势在京中又过于敏感。
因着人证物证俱全,周芜从宫中被传唤至衙门的那天,任是同她相交甚密的几个公主都没有出手阻拦。
萧旼本受命在外县办事,昨日才突然得了信,因着张昌的缘故,手下一时折损了几员大将本就叫他心烦意乱,后来竟就周家也出了事。
随即再也坐不住,连忙将最后的收尾之事交于下人,快马加鞭回了京。
只快到上京的时候,又听说就连周芜都牵扯了进来。
他才又放缓了脚步,迟疑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