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做妾 第9节(2 / 2)

我不做妾 不语忍冬 2417 字 6个月前

    石经纶点点头,只将裴慎的嘱咐记在心里后,又陆陆续续说了剩下两件事。

    “第四,东南倭寇渐猖獗,浙江巡抚刘集上奏折欲罢免浙江、福建市舶提举司。”

    裴慎摇摇头:“两淮盐政课税素来是国朝盐税重中之重,论理,一引应得盐税六两六钱四分,按照盐引量,应得盐税一千万两有余,可去年盐税才两百四十五万两。”

    “我年不过弱冠,陛下不用老成持重之辈却要我来担任巡盐御史,必定是要借年轻人的锐意进取来革故鼎新,严查盐政官场积弊。可见朝中财政已是日益紧张。”

    否则这位沉迷于婉贵妃、生子、修道这三件事的陛下决不会腾出手来搭理盐政的。

    裴慎继续道:“既然朝中如此缺钱,福建和浙江两个市舶司年抽解白银百万两,朝中必定不肯裁撤。相反,刘集乃浙江巡抚,干出此事要么是一时糊涂,要么是被倭寇逼到没办法了,前者无智,后者无能。浙江巡抚的位子多半要换人做了。”

    “此外,若真是倭寇猖獗,还请指挥使多多留意东南情报,陛下必定要问。况且将来总有用到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石经纶会意:“我会提醒指挥使大人。”

    语罢,又道:“蒙古土默特部勃儿只斤俺答去年便有流言说病重,拖到如今也没个确切的消息,指挥使想听听裴大人的想法。”

    裴慎思忖片刻道:“明年土默特部必定要南下劫掠,大战将起,要早做准备。”

    石经纶叹了口气:“指挥使与朝堂诸公也都是这么想的。”

    裴慎温声道:“俺答若没有病重,定要来劫掠。若病重乃至于亡故,继位的新首领为了树立威望,也要南下劫掠一遭。躲也躲不掉,只能早做准备。”

    石经纶无奈的扯了扯嘴角,拱手道:“最后一事,白莲教近年来越发猖獗,山西太原城内有白莲教夜聚明散,烧香诵偈,此外,宣大亦有教徒聚众滋事,谋逆为乱。还请裴大人近来多多留心,淮扬可有白莲教作乱。”

    裴慎点点头,应下了。石经纶不好多待,便小心离去。

    此刻沈澜闲来无事,正与厨娘赵娘子搭话:“赵娘子,这可是槐叶?”她指着案板上一小筐绿叶问道。

    赵娘子正给煮熟的河虾去壳,闻言笑道:“那槐叶是现摘的,新鲜着呢。”

    沈澜便净了手,坐在小杌子上帮她一起剥壳。赵娘子脸上笑意便真诚了些,主动道:“姑娘来寻我,可是有事?”

    沈澜手中不停,口中只道:“我闷在房里,闲着也是闲着,不如来帮忙。”说着,顽笑道:“我帮了忙,赵娘子届时做了好吃的,还请饶我一份。”

    赵娘子吃吃笑起来,两人又闲话了几句,沈澜这才状似随意道:“这院子里也没槐树,哪来的槐叶啊?”

    “姑娘说笑了,自然是外头买的。”

    沈澜似好奇道:“外头还有槐叶卖?”

    见虾仁尽数剥出,赵娘子起身,拿出小钵,放入些许槐叶,以杵捣碾成汁,又随口答道:“今早外头有几个小子拿着槐叶叫卖,我便做主买了些”。

    竟然是售货员上门推销,不是去府外买的,沈澜颇有些失望。

    若要逃跑,第一步总得了解情况。她被关在刘宅一年,如今又在盐漕察院,不负责采买事宜,等闲不得出府。

    沈澜思忖片刻,便装傻道:“赵娘子,那这些河虾、菱角也都是有人送上门的吗?”

    赵娘子笑道:“河虾得去码头现买才新鲜,菱角蔬果自然是去菜市街采买的。”

    沈澜心中欣喜,正要再问,赵娘子又继续道:“我已与河上那船家约好,叫他日日送来新鲜的河虾活鱼。”

    沈澜一时失望,她本想借着采买事宜,与赵娘子一同出府。如今看来,这条路希望不大,况且采买涉及银钱,颇为敏感,赵娘子未必愿意与她同去。

    沈澜思忖片刻,换了个说法,笑道:“赵娘子,我来的匆忙,没什么胭脂可用,正打算出府买些胭脂水粉,不知赵娘子何时有空,我也好与你一同搭个伴。”

    赵娘子微怔,颇有些为难。盐漕察院富庶,给厨娘的月银也高,赵娘子不想丢了这份活计,偏偏她又是个寡妇,生怕惹来是非,便不肯频频外出,只谨言慎行的闷头做事。

    “姑娘,我平日里若不是采买,等闲不出府,就是怕大人想吃个东西却寻不着人。”

    沈澜见她为难,体贴道:“我也不挑日子,只待赵娘子要出府之际,且通知我一声便是了。”

    赵娘子松了口气,笑着剥了个菱角递给她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说:

    “古来唯廉……平则公矣”出自杨士奇《历代名臣奏议》

    “昔子罕辞玉……龟镜”出自姚崇《辞金诫》

    黄雀银鱼一事出自《万历野获编》,略有改编

    第9章

    午间,太白楼内。

    受邀者俱是盐政官吏以及盐商,巡盐御史相邀,哪敢不来?几个白身的盐商不敢衣锦华服,还特意换上了青衣褶子以示恭敬。

    太白楼是扬州最大的酒楼,高约三层,两楼相向,有飞桥阑干,檐牙高啄。伎子小唱出入其间,帮闲篾片四处走动。

    三楼的包厢里,见裴慎尚未来,诸人叙爵落座,只吃着茶点却不敢开桌,叫来的三五伶伎不好干坐着,也不好叫呀酒,便只好弹唱些骤雨打新荷、锁南枝、山坡羊之类的慢曲小调。

    “怎么只喊了这么几个小唱?”秦献端坐次席,不悦道。

    宴席虽是裴慎开的,可太白楼开设宴席驾轻就熟,二十余人的宴席只叫了三五伶伎,实在不合适。

    一旁陪坐的刘必之低声道:“卑职特意叫人裁撤了几个,那裴大人听说守孝在身,不好宴饮享乐。”

    秦献嗤笑,既是守孝,为何开宴?分明是装模作样。只他嘴上道:“裴大人上任一月,还是头一次设宴,当真是昃食宵衣、尽瘁事国啊。”

    盐场转运使发话,周围几个经历、盐所官也纷纷拍马:“是极是极”、“大人勤政”、“忧国奉公、未明求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