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这事只要晚一天,他就能把消息传到县里,能抢先告郑安国一状,说不定社长也得挨批,要是社长权利被压制,那红旗镇还不是他说了算。
完全可以红红火火地搞‘斗争’。
周经国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,他是不会帮郑安国的。
郑安国与郑雪松同时看出了周经国的意思,两人心一沉,别看周经国就一人,但周经国职位不一样,对方说的话比他们更好使。
就在此时,楚楚利用秦清曼背部高度的优势用手指轻轻戳了戳郑安国的后背。
郑安国转头,然后就看了到人群里的赵天成。
冷笑一声,换成郑安国不搭理周经国,而是对着靠山屯都在擦汗,换里衣的村民说道:“把所有吴家人押到农场食堂,今天公社对他们进行思想再教育。”
思想再教育是好听的说法,其实就的公开批=斗。
这种情况一般是解放初期对地主、资本家这些剥削过劳动人民的人员进行的公开批=斗大会,大会上只要认为自身受到地主、资本家迫害的人都可以尽情发言。
大家可以尽情批=斗。
“是,书记。”靠山屯人很听郑安国的话,立刻拎起吴家人在热心群众的引路下往农场食堂走去。
围观群众也因为郑安国这句思想再教育发出激烈的掌声。
所有人都明白思想再教育意味着什么。
敏感的话题可以不用说,也不用谈家庭成分,只说自己有没有受到欺负与迫害。
“老……老大!”
首先慌神的是王吉。
王吉想到了死去的吴卫民,他们几人跟吴卫民关系有多好曾经就一起干过多少事,虽然不至于件件犯法,但绝对没少欺负人。
他们欺负得最多的就是知青。
吴卫民是吴家人,如果有人说起吴卫民犯下的事,必定会牵扯到他们。
那么他们会不会也跟吴家人一个下场。
王吉慌得六神无主,赶紧看向赵天成。
赵天成也反应过来了,原本他以为自己没什么事,但随着回忆,跟吴卫民在一起的久远记忆也都一一浮现脑海,有些东西站在曾经的立场可能是帅气,是资本,但现在回想起来,那都是作死的玩意。
这下赵天成也慌了。
慌了的他赶紧在人群里找他爸,这事只有他把才能压下去。
然后赵天成就看到周经国跟郑安国站在一起,旁边还有秦清曼与郑雪松,脚下不远处是裹着吴卫民的尸袋。
看着鼓鼓囊囊的裹尸袋,赵天成突然就打了个寒颤。
他总有种感觉,那就是吴卫民在裹尸袋里阴狠地瞪着他们三人,在埋怨他们三人不仅不帮兄弟一把,还狠狠踩了兄弟一脚,兄弟不满意,需要他们去陪葬。
赵天成头上的冷汗刷一下就流淌下来了。
看向周经国的目光也非常急切。
人群已经在移动,裹尸袋也即将被李宏义这些公安抬起,就在此时,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响起,是吴卫民昏迷过去的母亲伍春夏醒来了。
看着大势已去的吴家人,再看着冰冷的裹尸袋,伍春夏踉踉跄跄地扑了过来。
原本靠山屯的人是想拦的,但郑安国挥手让大家让开。
不管吴家与吴卫民造了多少孽,但吴卫民死了,伍春夏是吴卫民的母亲,一个母亲有见一见亲身骨肉的资格,也有悲伤哭泣的体面。
“卫民,我的卫民啊。”
伍春夏终于扑到在裹尸袋上嚎啕大哭起来,哭得很伤心。
无数人都沉默地看着,虽然伍春夏哭得真情实意,但却没用任何一人产生共情。
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吴卫民死有余辜。
他该死。
没有人会同情一个该死之人。
随着伍春夏这一哭,陆陆续续又出现一些哭声,这些发出哭声的人都是吴家人,他们此时哭泣可不是哭死去的吴卫民,而是哭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。
刚刚郑安国的话说得很清楚,不仅现场群众听清楚了,吴家人也都听清楚了。
他们利用吴远明当场长时的权利都给自己谋过私,也狐假虎威欺负过人,甚至还害得有些人失去工作,给人穿过小鞋,一件件事汇总在一起,他们中有人犯了罪的肯定要被公安带走依法严办,没犯下大罪,但做了错事的肯定会挨□□。
这样一想,好多吴家人都真情实意地哭了起来。
哭得伤心无比。
郑安国不想听一群人哭,赶紧挥手。
靠山屯的人拖在这些人赶紧去食堂,他们这会充当起民兵的角色。
“节哀。”郑雪松见伍春夏哭得快断气,又看了看天色,不得不提醒伍春夏一句。
“我家卫民可是受害者,为什么我们吴家要遭受这样的不公平事?我们又没给你们造成伤害,你们怎么就这么狠心要对我们吴家赶尽杀绝。”
伍春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,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看郑安国。
她讨厌郑安国,要不是郑安国的出现,姓秦那个女人早就被他们打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