柔安长长的舒了口气。还好,王嬷嬷看起来很好相处。她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戒备,只道:“小双。不该碰的莫碰,毕竟不是家里。”
“姑娘,小双知道的。这不是初来乍到嘛!“
小双是个顽皮活泼的性子,她凑到柔安身边:“姑娘,您见过信王殿下没有?”
柔安的眼前浮现出那双马面靴。
她摇头:“未曾瞧见正脸。”
小双故作神秘的说着自己听来的传言:“有人说了,信王殿下征战沙场,战无不胜。您知道为什么吗!因为他的长相十分怪异!青面獠牙,眼斜嘴歪!叫人远远一瞧,只觉得害怕,还顾得上打仗么?瞧见这么个人,怕是连兵器都拿不稳了。”
“姑娘,您别不信。这是霖阁的婆子告诉我的。她从来不骗人。”
柔安将包袱摊开,衣裳一件件的整理叠好。她哑然失笑,并不将小双的话放在心上。不管信王殿下是青面獠牙,状如怪兽,还是貌若潘安,俊朗神意。她只知道,他是个好人,愿意收留这么一位无权无势的孤女。
天色已经不早了,按理说,柔安应该去主殿奉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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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何时,大片的乌云密布,凛冽寒风一吹,空气中弥漫丝丝凉意。
江柔安已然到了主殿。
洋洋洒洒一场急雨来的突然,雨声漫漫,高大的阁楼笼罩着薄雾,暮色朦胧。
江柔安已经站在主阁前等了片刻,双手捧着凉茶,胳膊微有些酸痛。
不远处传来规律的脚步声,是黑靴与地面撞击的声音。她抬眸望去,隔着重重的雨幕,男子缓步而来。
他身形高大,肩宽腰窄,一身黑狐毛氅,肩膀处微微被打湿。身后沉默无声的跟着几个随从。
似乎有所感应,伞面轻抬,隔着重重雨幕,二人视线对上。
深邃的视线,如同水中涌动的险流,稍有不慎,便会把人卷进渊底。
柔安一惊,愣神了片刻。
那是上位者绝对令人臣服的姿态。
柔安立即收敛心神。
李绍修收了伞,轻轻抖落雨水。水珠掉落,殷湿了地板。
他及其随意的褪下大氅,随手扔给身后的小厮,不紧不慢的视线落在柔安身上。
殿里烛火不多,少女默不作声的站着,襦裙上绣着几簇茉莉垂枝。脸颊过分苍白,身形纤细瘦弱。
她开口道:“世叔安。”
一个孤女。
窗外的雨不知何时更大了,狂风席卷乌云,吹击在门外,发出响声。
静谧之中,柔安轻声道:“世叔,请饮茶。”
李绍修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。
还算守礼,不算逾矩。他心想。
第4章 朝中
这姑娘很是守规矩
“起身。”
信王殿下的声音如同玉石坠落山涧,幽空的山谷之中发出回响。
江柔安压抑住心中的异样想法,双手将茶奉到桌上。
随从静立在门边,几个青衣丫鬟鱼贯而入,将干净的衣袍一一捧入,动作规矩而安静。
气氛徒然而生一抹压抑。
李邵修的视线从眼前少女身上收回。他淡声道:“师父已经同本殿说明。接下来的时日,你便安心在这阁中住着。暂且以……世叔相称呼。”
说到“世叔”二字,声音倒是打了个结,略微有些不习惯似的。
江柔安双手合拢,只道:“是。柔安明白。世叔之恩情,小女感激不尽。”
回答倒是一板一眼。李邵修不动声色,他见人识广,初一眼瞧见生人,便能琢磨清楚这人的脾气,秉性。眼前的姑娘默不作声站着,是个话不多的,也好,省去了许多麻烦。
他转念一想,想到幼时,母后送来的一只白绒兔,也生了双黑乎乎的眼睛,可惜太瘦,没过几月便逝了。李邵修微动了恻隐之心,一个孤女,在这世间,未免有许多坎坷。他淡声:“若是闲来无事,殿中有藏书阁楼。可取书一览。无需多礼。”
“是。”
江柔安奉茶行礼后规矩退下。她掌心出了薄薄的一层汗,还好,信王殿下位居高位,执掌生杀予夺的大权,定是个心思豁达,心胸宽广的人,犯不着与她一个小小的孤女生多生事端。
日子已然比以往境况要好得多。
江柔安心中生出无限感激。
…
第二日天未蒙蒙亮,绿瓶已经端了热水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