染指珍珠 第7节(1 / 2)

染指珍珠 旅者的斗篷 2832 字 6个月前

戋戋被他盯得浑身发虚,今日之祸莫不是因为自己?那日晋惕欲带走她时,沈舟颐曾出言阻拦。以晋惕的权势和手段,沈舟颐被寻仇报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。

    当下难堪已极,又兼愧疚,垂下头来贝齿紧咬,不敢面对杨钢。

    “那些人对公子说‘这只是个警告’。警告什么?自是为着您的宝贝孙女。”

    戋戋听此嘲讽之言,眸中沁着泪花,又气又怒。若晋惕此时就在面前,她真想给他两耳光,问他这么做有何意义。

    贺老太君见不得旁人谴责自己孙女,便道:“胡说,你们许是生意上得罪其他人了,也未可知。人家堂堂魏世子,怎会行如此伎俩寻仇报复。”

    杨钢冷笑道:“那敢情好,就祝您孙女早日嫁入魏王府,百年好合。我家公子的一番好心,全被狗吃了。”

    老太君顿时愠怒,她在家中那是老佛爷般的存在,怎容低贱的侍卫诋毁。

    “放肆,你是什么人,敢如此对老身说话?”

    杨钢常年在江湖行走,本是莽夫一个,骨头比铁石还硬。眼见话不投机,鼻子哼了声,一瘸一拐地离去。

    贺老太君怒气更盛,要遣人将其拦住。

    戋戋连忙劝道:“祖母,算了。”

    此事因她而起,本就是她连累了沈舟颐,怎能再和他的下属起争执。

    贺老太君也憋着闷气,听杨钢方才的意思,似是魏世子怪罪沈舟颐与戋戋走得太近,故而才给点教训敲打沈舟颐。

    伤人者既是魏王府,明日贺家也不用去临稽府报官了。以晋家今时今日的爵位,怕是皇帝都要礼让三分,别说打折沈舟颐一条臂膀,便是将他直接屠掉杀掉,也无人敢过问一句。

    贺老太君怜悯地望向戋戋,戋戋擦去眼角零星的泪花,沉默片刻,眸色渐渐坚定,道:“明日我去魏王府找晋惕。”

    贺老太君道,“胡言,你一个姑娘家,怎能抛头露面。况且你还指望着嫁入魏王府呢,要去也得是你父亲登门赔罪。想晋家那种有名望的侯爵之府,不会抓着理不放的。”

    戋戋苦笑,“事情到这般田地,祖母以为我还能嫁入晋家么?”

    贺老太君却认为晋惕派人殴辱沈舟颐,都是因为在意戋戋之故。若此时把话挑明,清清楚楚告诉世子戋戋只对他一心一意,对其他男人并无非分之想,没准晋惕头脑一热真迎娶戋戋当正室呢。待孙女成为魏王府长媳,平步青云,看谁还敢轻蔑贺家。

    “此事自有祖母为你谋划,你不用担忧。”

    祖孙二人又磋磨良久,才见邱济楚从内室中出来。他脸上并无过多悲伤之色,想来沈舟颐性命无虞。

    老太君至此方放下心来,紧绷的精神一松,便困倦得再也撑不住。

    戋戋欲陪老太君同回寿安堂,邱济楚却拦住她,哑声在她耳边道,“我方知道他是为你回绝了魏王府给的金银贿赂,才遭此骨裂之祸。你就这般走了,不去看看他么?”

    戋戋心下愧疚,默然点点头,请贺老太君先回房安眠,自己随后就来。

    贺老太君也觉对不起沈舟颐,叮嘱戋戋深夜里莫要和陌生男子独处太久,免得生出什么闲话。

    戋戋缓缓推开内室之门,闻见一股浅淡的血腥味。窗子半开半遮,清凉的夜风洒进来,沈舟颐正靠在檀木床头边阖着眼睛,肤色被月光映衬得很白很白,双唇也色淡如水,甚为虚弱。

    闻她进来,他微有讶然,“戋戋妹妹还没去休息么?”

    戋戋嗯声,脚步沉沉朝他走去。她掀开衣裙轻轻跪坐在他床下的软垫上,目光恰好与侧卧的他持平,“对不住舟颐哥哥,是我害你受苦了。”

    半只小蜡,一灯如豆。沈舟颐眸中微光明灭,温柔道:“没事,与你无尤。”

    “其实……”

    戋戋想起方才邱济楚的话,粲齿竭力挤出一个笑来,“哥哥何必那么傻,和魏王府过不去?魏王府若真给你金银,收下便是。左右祖母也希望我嫁入晋家,我早晚是晋家的人呢。”

    其实她将来做不做晋家妇实尚未可知,这么说不过是欢脱氛围罢了。她原指望着沈舟颐能被她逗笑,可他气息冰冷,柔腻的指尖只缓缓搭在她双唇上,叫她莫要再说下去。他问,“是老太君想让妹妹嫁入晋家,还是妹妹自己想嫁入晋家呢?”

    戋戋一怔,忌惮着他手臂有伤,便没乱动。她咽咽喉咙,不知怎地对他讲了句实话,“是祖母想的,我自己却也想。但若魏王府如此欺辱哥哥,我定不可能委曲求全的。”

    沈舟颐莞尔,“别。妹妹怎可因我耽误终身大事?”

    戋戋见他并无怃然之意,便也和气地笑笑。她情不自禁摸摸自己被他滑过的双唇,麻麻-酥酥的,似有种别样的感觉。她没太多接触过男人,即便从前和晋惕在一块时,也没逾越那最后的防线,此时心神却有些乱。

    她不过盈盈十七,许多道理尚不明白,也不晓得单纯以兄妹的角度来看,沈舟颐摸她的唇是否过于亲密?他从前向她求过亲,或许曾经钟情于她。

    戋戋斟酌着措辞,悄声问他,“舟颐哥哥前几日说会在娘家永远庇护我,给我一份风风光光的嫁妆,但我若执意嫁给晋惕的话,哥哥说的还算数吗?”

    她似在不断提醒他,她会嫁给别人。

    沈舟颐长眸狭了狭,诸般情绪藏匿于夜色中,叫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。半晌,他还是善解人意地道,“当然算数。妹妹不用想太多,近来你时常做噩梦,便是忧思过度所致。”

    戋戋大疑,“你怎知我近来做噩梦?”

    “见你目下微有乌青,白日魂不守舍,便知是夜有所思的缘故。若要择婿,也须得选个不令妹妹恐惧的,否则我如何放心地把妹妹送出嫁?”

    戋戋吁叹了声,差点忘记沈词安便是医者,这种事一看便知,倒瞒不过他。她并不想把自己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告知他人,便岔开话头道:“是,祖母自会帮我选最合适的人。今日天色已晚,戋戋不便再过多打扰哥哥,这便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沈舟颐朝她颔首,身子尚还虚弱,无法起身相送。戋戋帮他枕好枕头,吹灭蜡烛,才提灯离去。临别时两人互道好梦,虽然折腾一宿天都快亮了。

    清霜在外等候着戋戋,护送戋戋一道回桃夭院去。

    戋戋满怀心事,琢磨着此事不能不了了之。若贺家能任晋惕如此欺辱,那她将来嫁给晋惕又能有什么地位了?即便有贺老太君和沈舟颐这两杆枪替她在娘家遮风挡雨,恐怕她在婆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。

    虽然贺老太君不叫她出面,但她还是非见晋惕不可。或许贺老太君的想法是对的,晋惕就是因为还在意她,才一次次挑起事端。

    与其在贺府被动受人支配,不若她主动行动,利用晋惕的这点爱慕之心,把他的庐山真面目扒出来,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梦中那人。左右这一道坎儿,她早晚都得过。

    只是她须得当着许多人与晋惕相见,再不能私下里了。否则他若真把自己掳去做外室,大势去矣。

    ·

    沈舟颐的身子还未痊可过来,隔日清早便有许多人前来沈家门前,闹闹哄哄地挑事。原来沈家的商船被烧了,里面许多珍贵的药石也跟着付之一炬,这些人都是来要债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