染指珍珠 第46节(2 / 2)

染指珍珠 旅者的斗篷 2320 字 6个月前

    仿佛意识到自己伤害了她,他颓然叹息:“戋戋!戋戋!你不可以弹这首曲子,知道么。是我求你。”

    她说忘了就忘了,干干净净乐得潇洒,却哪里知道,这首曲子给他带来过多大的伤害。

    他前世孤零零地死时,耳边响起的就是这首曲子。她设计杀他时,也是用的这首曲子。

    可他前世并没犯过错呀,他努力修行,日行一善,未酿下半点孽事。只因遇上她,落得个焦尸弃野的下场。

    戋戋其实并没冒犯沈舟颐的心,刚才她也是真心想讨好他来着。面对他这莫名其妙的怒火,她满身的鸡皮疙瘩,单薄的身子如风吹败叶雨打残花:“沈舟颐,你到底又发什么疯?”

    他道:“我没疯。”

    戋戋咬牙切齿道:“你有病!”

    这时晋惕带人巡到后花园来,乍然瞥见戋戋被沈舟颐逼到溪水边,那副如哀咩瘦羊的可怜样子,立刻吼道:“沈舟颐!你在对她做什么!放开她!”

    不等口中怒喝落地,已朝这边三步并作两步奔来。沈舟颐与晋惕相逢,杀意更盛,随手松开戋戋。戋戋本已被逼得离小溪极近极近,脚下由湿润的鹅卵石一绊,竟尔跌到溪水中去,引起噗通的水花,伴随她的惨叫。

    戋戋不怎么识水性,小溪虽不深,只能淹没胸脯,她还是被凉水浸得肌肉抽筋。扑腾挣扎间,又喝下好几口脏水,鼻腔口舌酸胀欲破。

    沈舟颐眉尾顿时沉下来,匆匆赶来的晋惕一头扎进水中。

    “戋戋!”

    晋惕下水溅起更大的水花,他身量远比戋戋为高,贺府的景致小溪水只能草草没过他腰带上的宝石。晋惕托起戋戋手臂,哭腔喊道:“戋戋!”将她往岸边拖。戋戋委屈瘫坐在溪边,擦着脸上的泪水和脏水,口中不停干呕,冷得浑身筛糠。

    那么瞬间,久违的甜蜜将晋惕包围,他贪婪地珍惜着与她肢体接触的每一须臾,溪水没把他吞没,将心爱女子拥入怀中的幸福滋味却将他吞没。

    自从他被陷害与赵鸣琴有染后,戋戋就变成了那天上遥不可及的月亮、水中虚幻的倒影……明明是活生生的姑娘,他却触不可及,眼睁睁看她被别人玷污,成为别人的妻子。

    啊,这一刻永远停滞也行,让他们永远在这肮脏狭小的小水坑中也行。把她扶在手心的滋味实令他潸然泪下,晋惕再也、再也不想放开她了。

    戋戋啊,跟他吧!

    晋惕在内心疯狂为自己呐喊。

    他用这条命保证,对天发誓,他会一辈子对她好,不让她落半滴泪,且永不纳妾。只要得到她,让他放弃现有的世子之位和荣华富贵,做个贫贱的布衣,甚至被沈舟颐踩在脚下都行,只要能长久将她拥入怀中。

    晋惕也哭了。

    然而这份感动并没持续多久,就听那男人说:“还在地上装死多久?过来。”

    戋戋擦擦脸上的溪水,抽噎两声,起身摇摇晃晃。晋惕登时把她拦住,雄鹰护住白兔,“沈舟颐,你别太过分。你也不爱她,为何非要从我们的感情中作梗?”

    沈舟颐死死锁紧倒在晋惕怀中的戋戋,漫长、漫长地倒吸口气。

    说不嫉妒不生气是不可能的,而且嫉妒生气得快死了。

    “戋戋。”

    “我再告诉你一次。”

    “到哥哥这里来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背后是什么意思呢,是病倒的吴暖笙,伸手要钱的姚珠娘,假贺家大小姐的身份,还有她身为一个女子,一个已嫁妇人的名节。

    晋惕双眸猩红,连发号施令都忘记,死活拉着戋戋,只渴望她能选择他。

    可是他给她的筹码是什么呢,是对她好,给她幸福,都是些太虚无缥缈的东西。

    戋戋没得选。

    她挣开晋惕,起身默默走回沈舟颐身边。

    晋惕以为她爱沈舟颐,失魂落魄。

    沈舟颐指节拭了拭她脸蛋上晶莹的水珠,视线缓缓下移,见戋戋胸口一片红,是刚才晋惕救她时太过激动弄出来的,充满旖旎的意味。

    他怜惜的心情烟消云散,瞬间烦躁不堪。

    “滚回你房里去。”

    戋戋像木头人,涵秋扶着她就要走。

    晋惕忍无可忍,决定今日就屠沈家满门,主要是沈舟颐,他真要大开杀戒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说:

    第44章 豺狼

    晋惕的脾气火爆上来真会杀人, 他手下有那么多手执利刃的卫兵,整个贺府都处于晋惕的重重围困中,人人都替沈舟颐捏一把冷汗。

    但按律法来说, 沈舟颐并无罪咎, 晋惕完全没有任何权利诛杀沈舟颐, 甚至晋惕私自带兵闯入别人的民宅触犯大忌,沈舟颐可以反过来告他。

    外人眼中,晋惕此番多少有点恃功扬威的意思。

    在边关苦熬的这段时日里,晋惕半刻也没对沈舟颐放松过, 一直命顾时卿密切监视贺府的动静。他知道德贵死于沈舟颐手,邱二也死于沈舟颐手,为了跟他抢戋戋, 沈舟颐已经到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, 他莫名其妙当孩爹多半也是沈舟颐设计的……但知道也仅仅是知道, 没什么用, 他并抓不到能置沈舟颐死命的实质证据。

    杀个平民不算什么,顶多吃桩官司名声不好些, 晋惕在心中安慰自己。他非是那等粗暴的武夫,但现在的情形唯有以暴制暴。他刚刚为圣上大败柔羌,难道圣上会因为杀一个平民惩处他不成?

    杀掉沈舟颐,无穷的烦恼都会随之消弭。

    身后刀光剑影, 戋戋却犹如个耳聋目盲的人, 痴痴怔怔离开, 对那两个男人的倾轧丝毫不加理会。

    她真是失望已极, 厌倦已极。襦裙凉丝丝地塌在肌肤上, 她全身都是湿的, 连续打几个喷嚏, 冷得厉害。那两个男人就算把天都打塌下来,也不及她此刻换件衣服、喝碗姜汤来得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