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苦艾酒。”希尔达说。
喝苦艾酒的工序有点复杂:侍者将一个黄铜酒匙放置在杯口上,在酒匙中加入一块方糖,从方糖上方,将绿色如宝石般的酒液注入杯中。之后,他又在方糖上点火。洒了酒的方糖很容易就燃烧了起来,侍者又拿来一个冰水壶,从方糖上方向杯中滴入冰水。
绿色的苦艾酒随即变得浑浊起来,呈现出另外一种淡绿的奇特颜色。
作为高度酒,苦艾酒入口似乎并没有陶乐思想象得那么难以接受,不过确实有一股风油精的味。
希尔达点起一支烟,拿着烟的手端起酒杯,她盯着陶乐思,然后喝下了一口酒。
“酒精比艺术来得更让人着迷。”她说。
陶乐思喝下了一整杯苦艾酒,起初她没什么特别的感受,还觉得自己的酒量棒棒哒,挺牛逼的。过了一会儿,她觉得好像胃中有股热气向上冲入脑门,周围的世界开始变得混乱不清。
希尔达看着她,似乎说了些什么,大概是她对于一些生活琐事的看法,但陶乐思完全没有听进去。
她咳嗽了一声,坐直了身体。
“夫人。”她说。
如果这时候希尔达选择打断她,继续说一些别的话题,可能陶乐思会就此闭嘴,在她的肝脏分解完毕刚才喝下去的酒精之前,绝对不多说半句废话。
可是希尔达却不说话了,她看着陶乐思,等待陶乐思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。
“我想要离开学校,”陶乐思说,她紧紧盯着希尔达,生怕漏掉希尔达脸上任意一个微小的表情,“我离开学校,是因为如果这样,就能一直和你在一起。如果你不介意,我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。”
艾斯比痛苦地呻|吟道:“桃乐丝,您老是嫌弃索莎娜特别莽撞,我看您比她还莽得多。您可别是喝点小酒就忘了您姓什么,只依稀记得您老爸姓陶吧?”
陶乐思没有理会艾斯比,她现在觉得连艾斯比的声音,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。
时间和空间,忽然安静了下来。附近的餐桌上客人在谈笑,侍应生在交谈,他们的声音,被外面的雨声遮盖。在这个区域之内,陶乐思只能看到希尔达,她的注意力也完全集中在希尔达的身上。
希尔达稍微挑起了一边的眉毛,她手中的香烟在燃烧着,烟灰结出很长一段。
“桃乐丝,也许是你今天喝得有点多,”她终于说话了,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微笑,“但是,你要知道,我和你并不是一类人。”
希尔达总是这样冷静。陶乐思感觉自己的酒醒了一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