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他打死都没想到,爱兰是个通体洁白的医疗机器人,并且长相和人类相去甚远。
爱兰复杂的手部包含了剪子、手术刀、针管、镊子、注射器甚至小型的照射灯,与其说那是个手,倒不如说是一串医疗工具的集合体,跟个钥匙串似的聚拢在一起,浩浩荡荡一大堆。
奇妙的是混在一起的工具并不相互干扰,没有任何相互碰撞发出的金属声,每一寸力道都很精准,杂而不乱,缓缓折叠收拢,一尘不染。
古怪形状的爱兰静静地坐在救济街小诊室里,身上大部分曲线都是柔和的,他开口的确沉稳而亲切:“你好,贝拉米。”
“你好,这是宋飒。”贝拉米把宋飒安置在折叠椅上。
“让我来先看看你的伤口。”爱兰动作很轻柔,但异常敏捷,宋飒还没反应过来,额头的碎发已经尽数被捋上去,一丝清澈微凉的水流从他的一个“指尖”冒出,而滚落的水珠又被另一个“指尖”尽数吸走。
只是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,一块白色贴料已经敷在了额头上。
“别碰水,明天早上就可以撕下来了,现在头晕吗?”爱兰“指尖”的小灯照射宋飒的眼底。
“不晕。”
“转过来我看一下腰,”爱兰话音刚落,椅面已经自动旋转过去,背心撕下来的布料无声息地从身上脱落,宋飒本觉得自己应该感到撕裂血肉的疼,但似乎一股轻盈的气流从背后窜过,短暂地麻痹了周围的神经。
爱兰动作麻利,又是一块狭长的布料贴在宋飒的身后,他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到一阵并不太突出的痛感。
“最好近两天都不要洗澡,不要剧烈运动,稍微忌口,我给你带两瓶口服试剂回去,早晚各一瓶,没关系的。”爱兰已经将两瓶小小的口服液放在他手心里,宋飒甚至没看清它是用什么夹起瓶子的。
“哦原来你是个医生,”宋飒恍然,“我以为会走进一家装修非常年代感的古董店。”
“手工艺只是我的爱好,”爱兰温和地笑笑,“我在网上帮同好解决一些问题,得知艾丽的死我很难过,她是一个很有创造力的仿生人。”
“你平时的工艺品都放在哪里?”贝拉米问。
“请跟我来。”
跟随爱兰往里走确是别有洞天,虽然小诊室的门脸很小,但里头却很深,帘子后面安置着一个高大的柜子,上面是数不清的抽屉,从地面密密麻麻排到天花板,像是古代的药房。
宋飒好奇地拉开抽屉,每一个里面都摆着或大或小的工艺品,有些只是原材料,例如布匹、彩线、金属块或树根,有些是小小的雕像、挂坠、耳环或油画。
宋飒扫了一眼,粗略估计价格不一,有些就算卖给人类也是昂贵的钻石首饰,有些只是干草扎成的小人偶。
一条银色的小巧的蝴蝶项链捉住了他的视线,轻盈的蝶翼竖起,薄得几近透明,边缘却是柔和的弧线,脆弱而坚韧。
“那天艾丽确实到你这来买戒指了?”宋飒问。
“是的,她按时到来,时间是上午8点35分,交清了钱款后离开。”
“没有任何异样?”
“她看起来一切正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