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怕他后面嘴硬不承认自己想他,心里头也是知道自己撒谎的。
索性就认了。
十二岁时,他才知道男人的名字。
“叶-言-之。”
那是男人一个字一个字教寇冬写的。他的手比寇冬的大一圈,手指也要纤长许多,足以把寇冬的紧紧握着,教他掌控手里头笔的方向。
叶-言-之。
很好看的三个字,甚至连下笔的方向也是好看的。
后面他就不再只喊哥哥了,会把名字里的后两个字一起带着,喊“言之哥哥”。每回他这么喊,男人本来就黑的眼睛颜色都似乎比平常更加深沉,会把他抱上膝头来,教他跨坐在自己腿上,摩挲着他的额头亲吻。
这大概是一种喜欢的表现,寇冬这么觉得。
……直到后来他才知道,这是男人不打算再继续做人的表现。
庄园里千娇万贵的小少爷是不会有什么烦恼的,仆从会让一切都遂他的意。待到身形长开。身子骨抽条之后,寇冬终于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烦恼。
不知道为什么,他的言之哥哥不亲近他了。
小孩对于人的喜恶都异常敏感,被宠大的小孩更是如此。叶言之回来的频率变低了,这件事寇冬几乎是立刻就发觉了,也意识到了。
当然,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,是因为男人回来是他唯一期盼的、巴巴想着的事。现在这念想变得遥不可及,寇冬接受不了。
他有时也觉得自己是奇怪的,明明是从小被宠大的,但却有种自己也不能理解的小心翼翼——在发现之后,他没去闹也没去哭,半边心里想着“言之哥哥不想要我了”,半边心里却在不知所措地回想,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。
想到最后的结果是越来越委屈,也没有回房,独自在玩偶房里抱着那些毛茸茸的熊与兔子。玩偶松软的毛向来是很能抚慰人心的,他从这里头得到了点安慰,不知不觉蜷缩着身子抱着睡着了。
醒时有人朦朦胧胧的说话声,是男人同双胞胎说的。
“怎么睡在这里?”
“方才没找到少爷……”双胞胎似乎小声地说了什么,像是在和男人解释寇冬这两天不太开心。
叶言之听见了,旋即俯下了身子,将他从地上捞抱起来,安放在自己的臂弯里。他赤着的小腿从宽松的睡袍下垂出来,脚踝被男人握了握,在那块伶仃的骨头上摩挲过去。
男人的手很凉,和他的气息一样,没什么温度。
“小心着凉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