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段往事如烟,兴亡成败,爱恨得失转眼成空,最后留下的不过史书寥寥笔墨,供后世凭栏追忆。
叹一回前尘俱往矣,各自埋头吃饭,酒足饭饱之后,结账时犯了难,因着舒同的关系,饭钱远远超出了预算,三人七拼八凑才勉强够付。付了饭钱,晚上投宿便又成了问题,我脑筋急转,瞅见临街的告示牌前人头攒动,顿时灵光闪现,有了主意。随手一指,笑道“天无绝人之路,咱们可以重操旧业。”
二狗皱眉,刻意压低声音,“莫非是要顺手牵羊?”
我抬手就给了他一记爆栗,轻斥道“想什么呢?我们现在可是玄门弟子,怎能去偷!”
二狗抱头呻吟,委屈道“你不是说重操旧业么?”
“我指的是那街边的告示牌,幼时我们常在告示牌上找些活计赚钱,你难道忘了?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二狗了然。
三人出了霁月楼,径直走到告示牌前,见围观者如过江之鲫,话里话外都在议论当今天下之势,听闻燕、莱两国的军队已然推进至洛城附近,想来都欲将洛城置于辖下,洛城历朝历代均为诸侯群雄逐鹿神州的皇者必争之地。
我们奋力挤进人群,一路分花度竹般挤到最前面,四下里瞧了瞧,告示因风吹日晒多已斑驳,只在角落旮旯寻得一张,字迹清晰,应是张贴不久。随手撕下,挤出人群来看,内容约莫是城中大户人家欲觅玄门修道之士帮忙察勘家宅风水,酬金为金叶十枚,落款是永安巷薛府。
十枚金叶折合银锭百个,足以平民之家近二十年用度,报酬如此丰厚,众人自是欣喜。不过,我与二狗皆不通风水堪舆之术,所幸舒同博闻广识,对于风水堪舆知之甚深。此番他自告奋勇,我与二狗权当陪衬,三人在路人指引之下来到永安巷的薛府。
出来迎客的是个花甲仆妇,我等说明来意,她谨慎地将我们打量了很久才引我们入了府邸。薛府高门广阁,七重院落,端的是璜璜富丽,早先问路之时,听旁人提及,这薛家也是大有来头,累世将门,祖上曾官至大成前将军,如今的当家姓薛名蔚,官拜莱国都尉。二狗暗暗讥笑祖孙分侍二主,我却不以为然,乱世之中,东珠西投并不鲜见。
仆妇领着我们穿过三进院落,又穿过一片赤松林,我当下好奇,古来营造庭院多遍植馨香花木,种植偌大一片赤松林当真少见。向仆妇问起,仆妇边走边回答,说是薛家少夫人的家乡多赤松,其夫薛蔚特意在府邸辟出一大片土地,从外地移植了成片赤松林,以解少夫人思乡之情。这般看来,薛蔚还真是个大大的情种。
七拐八弯又走了挺长一段路,入了个僻静小厅,仆妇躬身趋前,向端坐正中的妇人禀道“老夫人,人已经带来了。”
“知道了,你退下吧。”说话的妇人应是薛蔚之母,看起来已过天命之年,姿容气韵无不透出端庄贵气,只是精神有些不济,虽然腰杆坐得笔直,面色却苍白而微颓,一双略显疲惫的眼睛打量着我们,“老身夫家姓薛,几位便是应告示而来的玄门修道之士?”
我点点头,“薛老夫人可是有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