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1.刮骨去毒(2 / 2)

    哎,这不就完美融洽了吗!

    前桥回头对诱荷邀功道:“你看,我皇姊也不会短了你的!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4.

    京都眼见绿树繁茂,百花斗艳,前桥的小肚子也终于有点凸显。整顿完内政的赵熙衡第一次进京朝拜,行程就在眼前。

    前桥得到的消息是从安吉书信中来的,她道:“熙衡听闻你有孕之喜,甚惊,问我‘江成璧滞势否’,我亦不知何解。自知此后,夜难成眠,想是郁结愈深。便利时或可当面相谈,少做开解。”

    前桥看得心头五味杂陈,赵熙衡的面色一定很生动,换作往常,她很乐意一观,可如今……面对他还真需要做点心理准备。

    那些和魏留仙婚后共度的日子,她能看出赵熙衡有真心在。只是一人藏着顾忌,一人藏着算计,妻卿两人互相提防,小心维持共同珍视的爱情,从未将心结真正解开。

    赵熙衡心里有一杆秤,用以衡量得失,他选择的路,都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那条:投靠魏留仙,成为公卿,发展副业,抓住哥哥殒命的机会,重获父皇青睐……甚至成为叛徒,他以个人利益权衡着一切。

    唯独一件事例外。

    前桥想起那日被叛军袭营,赵熙衡不顾一切冲入敌阵,舍命相救,唯独那次,他没把自己放在天平上。

    “其实惆怅和权衡利弊,都是后话,弥补或者赎罪,我那时也没想过,冲上去的一瞬间只是怕你出事,仅此而已。”

    他说这句话时忧伤和真挚的神色犹在眼前,引得前桥再次叹气。失去的人都回来了,那么这个引发一切的罪魁祸首,还值得相会吗?

    赵熙衡抵京那日,她还是动身去城门口了,等在那年冬天与他算账的地方,只是这次对面没有站着同样来势汹汹的郡主府人,而凋零干枯的两棵柳树,挥动着翠绿柔软的枝条。

    赵熙衡骑马走近,认出是她,制止手下,勒马上前。似乎是心情复杂到不知说什么好,他看了前桥半天,哑声开口道:“恭喜。”

    “噗。”前桥别开脸,不由得笑了。

    第二次了,他目睹自己两次怀孕,第一次还能以公卿的身份,揍梁穹撒气,这次却连抗议都没资格说。

    除了“恭喜”两字,他还能说什么?可那份惆怅始终未变,紧紧贴在他的叹息上。

    “你劳累吗?”见前桥摇头,他又小心问道,“方便随我走走吗?”

    走一走吧,正好有事问他。

    随行者皆抛在身后,两人步行在京郊的道旁。似乎那时也是这般同行,亲昵缠绵,肆意洒脱,只贪一时之欢,不将任何旁人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“听闻兴皇卒于赵寿徵的囚杀?”

    前桥突然发问,而赵熙衡皱眉看她:“……你何必明知故问呢?”

    她那时曾以言语暗示赵熙衡,杀掉兴皇,对外宣称是赵寿徵所为,如此死无对证,兴国于他如探囊取物。赵熙衡一定也照做了。

    亲手除去生父,并非轻松之举,尽管那生父从未给过他家人的温度。赵熙衡本能想逃避这段经历,可面前的是她,不是旁人。

    “回想从前种种,最对不起的人,便是你了。”他沉默良久,突然叹道,“我看着他在眼前咽气,才想明白一件事,原来我的痛苦不是荆国给的,更不是你的多情给的,是他给的。

    “我背负的一切,是身为兴国不受宠的皇子与生俱来的罪,我从来都心怀不甘,想向所有人讨要正义,可是说到底,亏欠我的人不在外面,却在那个令我想要逃离又念念不忘的地方。我恨的人也不来自别处,只有那个将我从母妃身边夺走,又将她从我身旁剥离的人。

    “发丧后,我为母妃整饬了坟墓,没依祖制将她和其他妃嫔葬在一起。如果可以,我希望她投胎去个能轻松活着的地方,不一定要有权倾天下的丈夫,或野心勃勃的儿子,能开心地过完一生,就已经很好了。”

    想起他的母妃,前桥也是一叹。她知道赵熙衡已经双眼通红,便接口道:“希望你母妃下一世生在荆国。”赵熙衡点头,认真道:“我也曾这样祈祷。”

    那里是他的第二故乡,是他不愿承认却给他温暖的所在。他从小渴望早日回到故国,却没想过,回去无法结束痛苦,他越靠近兴国,越是无能为力。

    若当初母妃和自己一块儿被抛弃,没准儿日子会变得更好吧?侥幸的念头化作一滴眼泪,如流星般飞快闪落。

    “和你相识相处,我开心又自卑,你的青睐一度让我重拾自信,却也让我万分害怕,若再度被你抛弃,我就什么都不是了……其实你不选择我是对的,仙儿,我哪里配你的喜欢呢?”他看着前桥,艰难地笑道,“你的路会走得很长,所以谢谢你,曾经选择我当你的同行者,若我……若我没有让你失望,该有多好啊。”

    可是短暂的同行,总好过永不回头的覆辙。

    “唉,都过去啦!你如今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,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。”

    前桥也冲他微笑,那笑容带着释然:“说实话,看到你的脑袋还在脖子上待着……感觉也不错。”

    赵熙衡愣道:“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意思,珍惜生命的可贵吧。”

    赵熙衡探寻地看了她一会儿,才收回目光。

    “不久的将来,兴国也是你的囊中之物了,要不要给它改个名字?”他又问。

    前桥道:“‘兴’这个字不好吗?多喜庆啊,不像‘荆’国,听着就苦。”

    赵熙衡摇头道:“一个是大兴将颓的‘兴’,一个是披荆斩棘的‘荆’。若说苦,也是苦尽甘来吧。”

    前桥听出他又有点酸涩,哈哈笑道:“别太悲观,最起码你执掌兴国的这几年,除非主动发起挑衅,皇姊都会同你相安无事的,能让你过够皇帝瘾的。”

    只是身旁有个安吉垂帘,有个荆国干预朝政罢了。

    “想好给孩子起什么名了吗?”他问。

    “还没呢。”

    东扯西拉半天,赵熙衡终于说出那个让他睡不着觉的问题:“……是谁的?”

    前桥再次面不改色地回答:“荆国不兴这么问,你如果非要答案,我只能说——是何缜的。”

    赵熙衡轻声道:“……那时在前线,你身旁只有江成璧,他不是滞势过吗?难道滞势后还有复通的可能?”

    还心存侥幸,想要复通呢?前桥忍笑道:“不会有复通的可能,成璧没被滞势过,只有你一厢情愿,骂他是‘阉人’。”

    “哦,”赵熙衡肃了脸,说道,“看来是我的口业了。”

    嘲人者终究变成小丑。可是和丢失性命相比,滞势是小意思啦。

    “快进城去吧,赵熙衡……哦,陛下。”

    赵熙衡对她的调侃付以一叹:“你临盆时,我估计无法亲至相贺……将来记得带孩子来兴国玩,就算不探望我,也可以看看安吉。”

    前桥点头,催他道:“知道啦,快去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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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sorry我删除了子昂的一段肉,下章补上吧,子昂那么通透,不会介意少吃一顿的。

    要怪就怪赵熙衡,他的篇幅怎么那么长啊!

    距离完结大概还有9章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