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到日落之时,柳南已奉命前来港口客栈迎接江南粮商。
这次来的粮食一共有十二家,带了二十艘大小不等的粮船过来,加起来足足有近十万斤粮食,目前尚未卸货,就等着今夜的宴会过后,议定粮价,便可将这些粮食换取精盐现货。
众粮商们离开客栈时,斗志满满,走到府衙时,就泄了一大半的精气神。
这是府衙?堂堂密州府衙?就这?
哪怕是江南的一个县衙,也比这府衙气派得多,就算是做官不修衙,可也不至于破烂到这种地步,明明他们听码头的人说,密州已经落入耿九尘之手两月有余,怎么也不至于连个府衙都修不好。
除非,是真没钱,或者,没心思修这府衙,将钱都装入私囊之中。
这样一个死要钱还随时准备拔腿离开密州的人,就算外面有盐山盐海,能信得过靠得住吗?
粮商们一个个心都凉了。
褚明清也有些怀疑地小声对魏谷宇说道:“这位耿刺史到底靠不靠谱啊?府衙都破烂成这样……”
话音未落,一阵风吹过,“啪”地一声,屋檐上的瓦片摔落在地上,跌了个粉碎。
魏谷宇也吸了口气,勉强地撑着点笑容说道:“应该还好吧。是临安书院的孟院长特地写信给家父,家父说,就算看在孟院长的面子上,也得走这一趟。若是能换得精盐最好,就算换不到,损失些许粮食而已,能得到北方确切消息,以后这条路,总还是要走的。”
“也是。”褚明清有些无奈地说道:“陆路如今盗匪丛生,真没法走了,要走海路,胶州半岛这几处是必经之地,若是那位耿刺史拿下胶东,为的就是拿住这些海港,以后我们还少不得要跟他打交道啊!”
两人对视一眼,俱有些无奈。
他们也不怕那些雁过拔毛的官兵,反正无论走到哪儿,遇到官兵总是要被扒层皮的,行商便是如此,否则也不至于南北货物的差价有如此之大,这一路上关卡的层层加价,都要算进货物的成本里去。
过关扒皮不算啥,怕就怕是的那种连人带货都不放过的兵痞,一锤子买卖,人财都要,这才是行商最怕的事。
毕竟,货没了,钱还可以再赚,一旦人没了,就彻底什么都完了。
如此破烂的府衙,放到现在还没修,还特地请他们来此赴宴……他们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荷包在哭泣,都已经想明白,这顿饭的饭钱肯定便宜不了。少不得,给刺史大人捐点钱,帮忙修府衙,补城墙……只要能换得平安回去,能带上经验最好,实在没有,留条性命就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