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弦道:是,我是县衙的公差。
男子道:我昨儿好似做梦,是什么huáng家的事。
阿弦一愣,有些窘然。
昨儿她因为那无辜被害的少女而难过,无处宣泄,便在chuáng前向他说了所有,包括心里的难过跟困惑。
难道他竟都听见了?
阿弦道:你不是做梦,的确是有这件事,那huáng公子qiángjian杀人,如今事发,已经被押在府衙。
男子道:那你为何难过?
阿弦张口,心里又像是塞了一团儿荆棘:虽然人人说天网恢恢,但是就算杀了他又怎么样?那不该死的已经死了。
男子道:死者,最后如何?
眼睛数眨,此刻阿弦眼前,却又出现那魂魄离去时候的qíng形,似又是那年华正好的明丽少女,含笑屈膝,凌波而去。
阿弦喃喃道:她、她笑着向我行礼,说
蓦地噤声。
此刻她所说的是那魂魄所做的事,虽然昨日她已经毫无保留地将事qíng经过都说了,包括鬼魂现身,以及鬼魂指点寻找埋尸之地的事。
但毕竟那时候她以为对方是昏迷不醒,所以有恃无恐,如今他清醒过来,听了这些话,会不会以为她疯了?
阿弦忐忑地看向男子。
出乎意料,他依旧是面无表qíng,亦或者胡须遮颜,又且眼盲,很难让人看出有什么表qíng。
阿弦几乎觉着他已经被自己吓呆了。
柴房里有一阵奇异的寂静,老朱头在厨下添水的声响都格外清晰。
正在阿弦准备编个谎话搪塞过去之时,男子道:这世间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。
阿弦吃了一惊:你说什么?
男子道:那凶徒会被处死么?
阿弦道:一定会。
男子道:这就是了,受害者沉冤得雪,为恶者人头落地,前者含笑而去,后者警惕世人。
阿弦竖起耳朵,身不由己听着,只觉得每个字都如同沉重的石块,打在她的心头。
男子道:且,如果死亡并非终结,你更应该知道如何做才是最好。
他的声音很轻,因为毕竟体虚又是初醒,忽然间说这许多话,越发气若游丝,喘息急促。
但偏偏似能振聋发聩。
饭桌上,老朱头忍不住又念了几句。
阿弦只当他是在嗡嗡唱歌儿,飞速地将早饭吃了,叮嘱道:伯伯,你好生照看着他,我一定会在约定时候得那一百两银子回来,甚至还更多呢。
往外走的时候,又顺手拿了一个饼子,想了想,掰了一半儿给玄影。
老朱头看着玄影大嚼,叹气:好好好,这还没挣大钱呢,就开始挥霍了,你就闹吧闹吧!
阿弦回头扮了个鬼脸,脚下一个箭步跃到台阶上,又纵身一跃便蹦出门口,灵活的如一只狸猫儿。
老朱头目不转睛看着,心都悬着:你慢着点儿!去的再早也没有一百两银子等着你!
眼睁睁见阿弦一阵风似的消失门口,老朱头摇头之余,心念转动:之前阿弦每日晨起,多半都是平静沉默,安静洗漱,慢慢吃了早饭,然后有条不紊地去县衙当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