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弦道:不记得不打紧,你尝尝看。
英俊正要拒绝,嘴唇上已经碰到一物却是碗沿,那孩子仍在热心哄劝:你尝尝看,一定会喜欢的。
英俊沉默,过了会儿,才慢慢地抬手,摸索着将碗接过去:我自己来。
他低头小心地喝了一口,面上流露一种思忖怔然之色。
阿弦问:好喝吗?
英俊慢慢地又喝了半碗,方道:很好,多谢。将碗递了过去。
阿弦道:你不喝了?
英俊点头,感觉阿弦接了过去,耳畔听见咕咚咕咚声响,英俊一愣,继而反应过来,阿弦是将剩下的汤浆喝了。
阿弦去厨下送碗,老朱头正在生火,回头道:跟你说一声儿,陈三娘子上门为了什么,我隐约知道了。
什么事儿?阿弦打了水,站在门口洗碗。
老朱头道:说来这件事跟陈基有关。
阿弦忙跑回来,蹲在灶边问:怎么回事?
陈基先前在县衙当差,陈家的亲戚若有些作jian犯科,陈娘子就会寻陈基帮忙,也不知给他们平了多少麻烦事。
这一件事中的主角,是陈家一名子侄,因吃醉了酒跟人斗殴,把对方打的昏迷不醒,对方一怒之下告到县衙。
陈娘子得知消息,慌忙去找陈基帮忙,陈基只得出面,安抚苦主,许以金银等,县衙里的人又跟他jiāo好,不免卖他些人qíng,苦主见如此,又得了些赔偿,才未曾纠缠大闹,此事就此了结。
本来也算是事过境迁,谁知半年前,先前被打伤的那青年忽然死了!事先并无任何疾病征兆,仵作查验也寻不出什么来,是一位老大夫说了句:这是旧伤复发,他的头上曾受过伤,积了淤血在内,之前侥幸未曾发害而已。
这家人起初不解有什么旧伤,毕竟过去将两年了,偶然一日想起来,知道是这陈家的祸,便闹了起来。
陈基早去了长安,但是县老爷是个不肯作为的,又碍着陈基昔日之qíng,何况这毕竟是陈年旧事,谁又能肯定这人的死就跟那场斗殴相关了?兴许是穷极又来诬陷,便未曾理会。
这家人本也知道转机渺茫,正yù偃旗息鼓,谁知忽然天降了一个袁恕己,专门的惩凶罚恶,十分厉害,于是他们便又心动起来,竟不去县衙,直接去了府衙鸣冤,告那陈家子侄。
陈家的人未免着忙,都知道新刺史是把锋利的刀,被那锋芒扫到半分都要掉脑袋的,于是急忙去寻三娘子商议,三娘子思来想去,就把主意打到阿弦身上。
老朱头道:这婆娘实在可恨,先前陈基在的时候,因陈基对你好,她在背后百般说嘴中伤,撺掇陈基和你生分呢,对你更是不理不睬,见了还要赤眉白眼儿的呢,如今倒好,一来陈基不在,二来你又去了府衙,她竟下得了这个脸。
阿弦道:这可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,不是不报时候未到,活该!我帮他们我必是疯了!
老朱头往灶膛里添了一根树枝,火光跳跃,映在阿弦的脸上,显得红彤彤地十分明亮。
老朱头道:你离这儿远些,留神火烤的脸都黑了。瞅着阿弦后退,他才说道:这话不假,可是就怕是打了老鼠,伤了玉瓶儿。
阿弦道:什么老鼠、玉瓶的?
老朱头笑微微看她一眼:没什么,是我又多心了,县官不如现管,横竖咱们不cha手,且看他们闹腾去。
晚饭的蛤蜊菠菜汤面也极慡口美味,但英俊仍只吃了半碗。连老朱头也忍不住嘀咕:这个肠胃,倒像是那笼子里的金丝雀。
阿弦本也担心英俊吃的少对身体有害,如今听老朱头抱怨,便悄悄回答:您老人家老嫌东嫌西,如今替你省粮食,你还不肯呢。
老朱头道:你懂什么,省粮食我当然高兴,我不高兴的是另一件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