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这里,石县令难掩激动之qíng,霍然起身,他本似要离开,走了两步,却又倒退回来,道:大人也许会怀疑我跟他私jiāo之故有所偏激袒护,但是先生的确是我见过的最有林下之风的人,他常常自诩为老庄门生,信的是自然天道,常有梦蝶之论,早不把尘俗间的外物放在心上了,他身为惨案遇害之人,已经乃是大不幸之事,如今大人这样怀疑他,简直就如先生常常提起的《逍遥游》里的斥鴳,岂不可笑?
袁恕己虽然也算是个知书通理之人,但毕竟并非那等饱学之士,虽然知道老庄的《逍遥游》,但具体详细,了解的并不透彻。
如今被石县令一番痛斥,只得不耻下问:斥鴳是什么说法?
县令越发怒不可遏,冲口说道:夏虫不足语冰!
他早知道袁恕己乃是个军中出身,不是读书之人,如今qíng急之下,竟qíng不自禁以下犯上。
正僵持之中,便见一道纤弱身影灵活地窜了进来,正是阿弦。
看见石县令在场,两人赫然对峙似的,阿弦不明所以,只焦急地望着袁恕己。
后者会意,对石县令一点头,起身走了出来:怎么?
阿弦仓皇道:是那个人,大人!
她着急地抓着袁恕己的衣袖,而袁恕己看着她的手指,虽然从一开始见面儿还不认得她的时候,就怀疑是先前陈基弄虚作假,在她年龄上谎报了几岁,但如今这种感觉越发qiáng烈。
还是个少年,应该比之前的小典还大不了几岁,但是看她的言行举止,却俨然比许多大人都能为。
他忽然想要问问她究竟是多大了。
袁恕己道:别急,没头没脑的,你说的是哪个人?
阿弦握拳道:我在桐县见过的,一个黑衣人,从客栈里出来的黑衣人我看见了那天晚上他站在钱先生的身后。
袁恕己神色微变:何意,你莫慌,仔细说来。
原先一大早儿,阿弦为了及早破案,便想再去鸢庄探一探,本要回禀袁恕己,又听说县令正在与其面谈,便退了出来。
正左永溟在跟几个府差说话,阿弦道:左大哥,可否陪我出城一趟?
左永溟道:去哪里?
阿弦便答了鸢庄,左永溟盯着她:你可回禀大人了?我怕大人会另有差遣。
阿弦见他似有为难之色,便道:那还是罢了。如果大人问起,就说我出去了。
左永溟叮嘱道:十八子,你可记得,一个人别出城去。
阿弦道:我只在县城内走走就是了。
左永溟不大放心,便叫了一名府差,又命一个垣县县衙的公差陪着她。
府衙里的这位正是上次陪着阿弦的马公差,他因也知道阿弦之能,不敢等闲视之,三人出门后,马公差便问道:十八子,你想去哪儿?
阿弦道:我想出城去鸢庄。
马公差道:左大人说要万事小心,若真有什么意外,我们可担当不起。说着就对县衙里的差役使了个眼色。
那人会意,便问道:小兄弟先前不是去过鸢庄了么?再者说,那里已经被烧尽了,又有什么可看的?且还是个凶地呢,不如避忌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