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弦原本不懂,苏柄临乔装改扮,在巷子里跟老朱头所说的那些话,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可昨夜老朱头说了她的身世之后,阿弦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。
苏柄临细看她的表qíng:他果然什么都没有告诉你?
昨夜老朱头向阿弦说了有关她身世的话,阿弦不肯相信,等她想到要问一问她的父母是谁的时候,老朱头已经去了。
但其实那也没什么要紧。
如果是在以前太平无事的时候,阿弦或许会因为知道自己有这样悲惨的身世而惊骇或悲痛,但现在她虽然震惊于在自己的身世上老朱头有所隐瞒,但眼下最关心的,是老朱头因何身亡。
阿弦本能地感觉,老朱头的死,跟自己的身世只怕脱不了gān系。
这才是最让人难过无法接受的。
迎着苏柄临审视的目光,阿弦深吸一口气,微微扬首,用沙哑的嗓子道:伯伯不必告诉我别的,我只知道他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,也只知道他是这世间唯一对我好的人,这已经足够了,现在,有人害了他!我想知道是为什么,想知道凶手是谁,老将军既然对一切成竹在胸,不知可不可以给我解惑?
白色的浓眉皱起,苏柄临眯起双眼,沉吟着不曾立即回答。
面前这张脸泪痕láng藉,又有些肿胀,双眼更是早看不出本来面目,但是却让苏柄临难得地不安。
唐三代后,女主武王。
这一句话苏柄临也是知道的。
但是太宗并未除掉那个后宫的妇人,倒是让人有些意外,不过当时苏柄临对武媚娘的印象还没有后来那么深刻,所以在他看来,一介女流而已,断不至于真的会掀起什么惊天波làng。
袁天罡再灵验,这一次也实属荒唐,千百年来,并没有任何一个女王,难道李唐会如此不济?
所以在的只太宗将武媚娘送入感业寺后,苏柄临更加认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。
那一天,他立在满朝文武之中,曾看见了那遁入空门,就此与青灯古佛为伴的武媚娘。
当时那女子也是满面泪痕,楚楚可怜,像是任由宰割的案板上的ròu。
然而就是在这种宛若身处绝境的武媚娘的身上,有种让苏柄临不喜的气息。
就如同此刻阿弦站在他的面前。
那是一种退无可退,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然之气。
所有人都以为感业寺就是武媚娘的终点,谁又能想到,这反而成了她腾空而起的新的起点,当这个本该自生自灭的女人忽然又成了李唐的皇后之后,苏柄临发现自己对她跟袁天罡都有相当深的误解。
他彻彻底底地低估了这两个人。
苏柄临定了定神,道:你要是知道了所有,又该如何。
阿弦道:我人在公门,大道理并不懂,只知道杀人者死!
苏柄临道:你想给老朱头报仇?
阿弦道:于qíng于法,都该如此。
苏柄临道:倘若对方是你惹不起的人呢?
阿弦道:这个就不必老将军cao心了,虾有虾道,蟹有蟹路,我虽然一身卑微,却也会竭尽全力,不惜一切也要为伯伯报得此仇,不管对方是位高权重还是
她毫无惧意地对上苏柄临深沉的目光,就算对方似老将军一般德高望重威震一方,我也不会放弃。
苏柄临心里有一丝寒意,但与此同时,却又有一丝朦胧的喜:哦?这样说来,老夫该庆幸跟朱妙手的死无关了?
阿弦不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