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日子来她一般都是如此,先派了高建送饭去家里,说她在府衙里脱不了身,让英俊吃了饭后早些休息。
然后等英俊安歇后,她才悄悄回家。
只是今天有些古怪,阿弦才推开院门,就见屋门敞开着。
阿弦本yù自行拐到柴房里去,但瞥了两眼堂屋里,到底放心不下,便放轻脚步来到屋门口,往内细看片刻,果然不见人。
阿弦心头一凉,忙跳进去,想也不想跑到东间门前,抬手要撩起帘子,停了一停,攥住掀起!
她怕眼睛看不真,又点了油灯,借着灯光瞧去,果然不见人。
阿弦后退数步,一直退到门口。
背抵在门框上,才算吸了口气,心中只是想着:阿叔走了。忽然又想:不对,他不是我阿叔,他走了,也是、也是应当的。
阿弦牵动唇角gān涩地笑了笑,半晌才转身出门,她在堂屋里坐了半晌,整座房子都静悄悄地,只有玄影站在屋门口,像是不知她为何竟举止失常。
阿弦忍不住掀开西屋的门帘,看着里头的陈设如旧,却不敢细看,忙又放下帘子。
她浑身冷彻,抖个不停,握着肩头重回柴房里去,才推开门,却见有个人坐在chuáng边儿。
月光映的窗纸泛白,她一时也未看清此人,只瞧出素白的袍影,起初几乎以为是鬼魂。
然后,才茫然若失:阿叔?
chuáng边的人回头:你还叫我阿叔么?自然正是英俊,听了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声线,叫人无端心安。
阿弦身不由己地走了进去:你、你怎么在这里,我还以为
英俊道:以为我离开你了么?
阿弦才要回答,又紧闭双唇。
英俊道:阿弦,你过来。
阿弦不肯动。英俊只得自己起身,他往前走了两步,道:我方才在这里,想起好些旧事,你救我回来之后的种种。
阿弦呆呆地低下头。
风chuī在窗棂上,似乎哪处的麻纸破了,发出嘶嘶抖抖地响动。
英俊道:我答应过朱伯照看你,便不会食言。不管是过去,现在,还是往后。你可以离开,但我仍会做我该做的事,我不会放着你不管。
阿弦吸了吸鼻子:你在说什么?你并不是我阿叔,更没有必要再听伯伯的话。
英俊道:傻孩子,只要你愿意,我就永远都是你的阿叔。
阿弦摇头:不,你是因为现在还没想起来,等你想起来后
原来我让你这样无法信任?那要我怎么做你才相信?好英俊轻笑了声:若是我会不理阿弦,那就让我再受一次上回的折磨,失忆目盲,囚困手足,流落于荒漠,以毒蝎为食,被马匪
阿弦毛骨悚然:不要!
英俊道:那么阿弦信了吗?
阿弦其实早就信了。
她挪动脚步往前,终于按捺不住,张开双臂将英俊抱住:阿叔!
月光中,英俊沉默片刻,终于举手在她头顶摸了摸:别怕,阿叔一直都在。
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而温和,充满了令人无法质疑的气息,仿佛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将成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