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平长得矮,看了她几眼忽然道:师娘的眼睛怎么是红的,像是刚哭过?
卢烟年一怔,举手在眼角轻轻擦过,笑道:并没有,原先出来的时候,被一缕灰尘迷了眼了,揉的如此。
太平道:原来是这样,我还以为呢,崔师傅才回来,你应该高兴才是。
烟年让着太平入内落座,命人斟茶,道:宫中一切可好?陛下跟天后可都大安?
太平喝了口茶:好的很,之前好歹请了老神仙进宫给崔师傅看病,顺便也给父皇瞧了一眼,老神仙亲自给开了药,果然灵验的很,这两日父皇的身体已经大有起色了。
卢氏道:阿弥陀佛,陛下跟天后自是诸神庇佑。
太平笑道:师娘你放心,崔师傅也是吉人自有天相,我母后也都说了,何况老神仙亲自给他调治,你就不用担心啦。
原来太平是个鬼灵jīng,她先前看卢氏的眼睛湿润,疑心她哭过,但如今崔玄暐死而复生,夫妻重逢,世间哪里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好的?
故而太平猜测,她应该是因为崔晔的病症担心,故而落泪,毕竟好端端地人中龙凤似的人物,忽然失忆又失明,犹如皎月逢云,身为妻子的烟年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。
烟年也听出了几分意思,她并不解释,反而温声道:殿下说的很是,是我心急了些。
太平同她又闲话了些别的,见时候差不多了,才起身告辞。
烟年亲自送出了内宅,正目送太平往前头书房而去,有人来道:夫人请您过去说话。
卢烟年转身去见崔母,来至房中,屋内侍候的侍女无声退下。
烟年行了礼,崔母示意她落座,道:公主殿下去了?
烟年在旁坐了,垂首恭敬道:才送了公主到前头去。
崔母笑道:公主又跟你说了些什么,还是那些孩子气的话?
烟年道:是。另外又说了陛下吃了老神仙给开的药,已大有起色。
崔母道:说来也是和该如此,孙老神仙虽领受官职,却隐居长安城中,偌大人海,急切间要找起来又谈何容易?之前陛下几度要寻老神仙都不得见,偏这次晔儿遭了事,派人去碰碰运气而已却竟找到了。
烟年道:这也是崔门的福气。
崔母望着她道:你真心这样想么?
烟年面不改色问道:母亲何出此言?
崔母道:我为人母,也相信以老神仙之能,必然会将晔儿医好,但是他的症状实在是有些过于严重了,你毕竟还年青,倘若你觉着守着一个失忆失明之人难以承受,我可以做主出头,让你仍旧
话音未落,烟年轻声道:姑母如何竟这样说,莫非是觉着烟年是个只能共富贵不能同患难的轻薄无知之人么?
崔母道:我只是怕耽误了你的大好青chūn。
烟年问道:这是母亲的意思,还是玄暐的意思?
崔母道:自然是我的意思,玄暐丝毫也不知qíng,我之所以对你提这个,无非是因为之前
烟年摇头道:过去如何已经不重要了,姑母也切勿再提。如今我只想尽心竭力地侍奉着他,让身子尽快好转,如此而已。
当初崔玄暐在羁縻州出事,人人都说他已经不在人世了,崔府上下,自也一片恐慌不安。
崔玄暐是博陵崔家新一辈中最出色的子弟,人人都说长安这一支的崔家,将因他而重新光耀门楣,谁知竟中道星陨。
当初范阳卢氏跟博陵崔家联姻,一则是看中崔家门第,二来却也是看中崔玄暐的人品,岂料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