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晔看他满面惊艳,不由一笑:阿弦也非神人,许公不必惊诧。事实上, 我之所以认定这所谓的游方高人是她,还有一点证据。
许圉师忙问道:是什么?
崔晔垂眸,看着桌上展开的公文,在范县县令的呈奏中还有一行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小字:
此高人自称窥英法师,跟大慈恩寺的高僧窥基法师有些渊源。
目光缓慢描绘过窥英二字,崔晔微微一笑。
袁恕己虽斥责崔晔无qíng,但只有崔晔自己知道,阿弦殒亡,他心头也似乎凝着一团火,那火焰寂静无声地团成一团跳跃燃烧,等到无可按捺的时候,兴许是带着血一块儿喷涌而出,烈烈烧灼成灰。
一方面他绝不信阿弦会出事,但另一方面,毕竟这世间没有完全的不可能,他怕这其中,真正会有个万一。
袁恕己不知的是,崔晔私底下面见武后,以吏部之人折损的借口,请求调他前往。
然而武后拒绝了。
武后虽未明说,崔晔却隐约猜到皇后的心意。
只怕跟今日在朝堂上,武后并未允许袁恕己请缨前往的原因是一样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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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崔晔也在检讨自己。
前去拜请武后的时候,他在进宫的路上徘徊很久,理智告诉他:不要去。但是另一方面,心里那团火却发出怒吼似的,煎熬着他,bī迫着他。
就像是之前那次,因为敏之跟武三思之事牵扯到阿弦的时候,他明知自己不该出声,却仍是明知故犯。
这种反常,让他内心更加焦灼。
在袁恕己骂他不配当阿弦的阿叔之时,崔晔的确也是这样想如果他跟阿弦的关系能够淡然如水一些,也许他绝不会犯下令他自己也觉幼稚的那些纰漏错误。
方才他一目十行急切浏览,心也随着浮沉起落,直到目光被这一行字紧紧地黏住。
跟窥基法师有些渊源,窥英
他的心qíng本来是表面晴空万里,内里却掩藏着漫无边际的雨云雷霆,却在看见这一行字的时候,chūn风拂面,艳阳高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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窥英法师,这名号,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。
范县县令的公文递回长安的时候,阿弦跟桓彦范一行人早已经过了襄州半途。
靠着先前从范县县令那里诈来的一点钱,买了一辆板车,三人摇摇晃晃地上路。
桓彦范原本不大懂这赶车的勾当,幸而阿弦是个能手,桓彦范看她赶了几回,很快学会。
三人又换了寻常百姓的衣裳,看来就像是一家三口。
蜿蜒的山路上,桓彦范一边扬鞭,一边回头看阿弦。
阿弦笑道:当然是要借窥基法师的大名,这样才好说服那县令啊。
先前阿弦先说服了桓彦范,来到范县县衙。
因林侍郎在车上颠的骨头都散了,便在外歇息,只他两人报名求见县令。
县令正吃晚饭,听有人又xing命相关的紧急大事禀报,不太qíng愿地放下碗筷走出来,却见堂中站着两名看似面嫩的少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