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知一回头,却见敏之以一种懒散斜倚的姿势半躺在她的榻上,很是自在逍遥。
意外之余,阿弦有种不祥之感:你怎么敢跑进来?是想gān什么?
敏之笑道:小十八一个人睡岂不冷清,好心陪陪你,怎么这般拒人千里?
阿弦先前本也担心过这个问题,没想到这么快便转而成真:我要睡了,谁用你陪?你且快走。
然而敏之在chuáng上并未要离开的意思,虽明知他是鬼非人,但阿弦仍是不能泰然自若地过去安枕。
敏之笑道:你睡啊,我不会吵你的。他举手拍拍chuáng边,示意她过去。
阿弦忍无可忍,怒道:殿下!你不要太过分了!
谁知虞娘子听了动静,在对屋道:怎么了?
阿弦一惊,忙将声音放的平和:没什么我说玄影呢,姐姐不用过来。
玄影仍在外间炉火旁边静卧,闻声白眼往后一瞥,张嘴打了个哈欠,重又趴倒。
阿弦上前一步:你若再闹,我就请大慈恩寺的窥基法师了。
敏之道:请他gān什么?收了我么?
阿弦皱眉:殿下不能总是在世间游离,我请大师傅超度你就是了。
敏之笑道:超度?他静静地看着阿弦,正在阿弦觉着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点怪异的时候,敏之道:好吧,我怕了你了。
他居然当真起身,让了chuáng榻给阿弦出来。
阿弦半信半疑地瞥他一眼,来到chuáng边,本要脱了外衫,见他仍立在屋中,阿弦叹了声,索xing将书册塞在枕头底下,和衣而卧。
今日经历的事太多,阿弦早就身心俱疲,躺下的时候还惦记着并未运功,还想起来打坐,但是在倦怠动弹,只在心头默念两句《存神炼气铭》,便沉沉入睡。
huáng昏,暮鸦,古道西风。
似曾相识的场景又浮现眼前。
一匹白马从面前得得飞驰而过,身后跟着数骑,一行人头也不回地奔向远方,因夜幕降临的缘故,暮色四合,远处也一片黑幽幽地,这qíng形看起来,就像是一行人正头也不回地奔向黑暗。
不知又过了多久,马蹄落地,泥尘飞扬,前头耸立的城池,门楼上依稀是个韶字。
那一群人在野地里驻马,行到一处无人居住的茅糙屋外,队伍里一名押解的差官发话,道:殿下,先歇歇脚吧。
白马上那人翻身落地,身着灰色布衣,形容憔悴,但难掩天生俊美的容色,眉眼仍是桀骜难驯,正是贺兰敏之。
这些人搜拣了些柴糙,于原地生火。
敏之抚摸着马背,片刻,将马儿栓在小树上,自己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了,并不吃喝,只是漠然看向远方。
一名他的近侍捧了水过来给敏之喝,敏之摇头推过。
近侍后退,却就在这时,那围着火堆的几个人彼此对视一眼,然后不约而同地起身,竟向着敏之的方向围拢过来。
那近侍发现不对,问道:你们做什么?
众人一言不发,抽出兵器,跳上前来。
近侍毫无防备,只来得及惨叫一声,倒在当场。
其他的人虎视眈眈,盯紧敏之,飞快地将他围在中间。
敏之早也站起身来,他看一眼地上已死的近侍,又扫了眼周遭这些人:怎么,竟等不得我到岭南了么?
其中一名差官道:周国公,我们只是奉命行事,不要让我们为难。